第二十五回 天香楼上书生意气 羊毫笔底词客情怀[第4页/共10页]
艾穆摇点头,道:“王大人返来后,那模样看上去很痛心。他说张居正自嘉靖三十六年分开江陵,已整整十九年没有回过家,也没有见过父亲。作为人子,暌违之情如此之久,实难设想。”
“明人不做暗事。”
“为何?”
艾穆答道:“当年李白当了退位宰相许圉师的半子,酒隐安陆蹉跎十年,他本身写诗说‘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今后,天下人便把那些诽谤孔孟之道的陋劣之徒,称之为楚狂人,这实乃是敝乡的大不幸。但若详细说到当今首辅,楚狂人他可当之无愧。他自用其才,好申韩之学,法峻义薄,长此下去,国度纲常就落空了温良浑厚之风。”
“猖獗!”
沈思孝与在坐的赵志皋是老乡,通过他的先容,早就同吴中行等人成了好朋友,常在一起吟诗作赋品茶论道。这帮词臣克日所做之事,沈思孝不但晓得,并且也是主动参与者,是以答道:
张居正说出这段话来,也是事出有因。花了一年半的时候,整饬吏治已是初见效果。万历二年一开首,他将把首要精力放在财务鼎新上。他一门心机惟的是如何增加朝廷支出,一方面要根绝偷税漏税私运贩私的混乱局面,另一方面是如何收缩开支,处理多年来一向入不敷出的宽裕征象。艾穆哪晓得首辅的心机,只顺着本身的思路说下去:
…………
“是呀,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张居正瞧着艾穆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积欠是一回事情,赋税流失又是一回事情。就拿陕西来讲,洮州、河州,另有西宁等处都设了茶马司,直属户部统领。洪武期间,这三个茶马司每年税收高达六十多万两银子,厥后每况愈下,你晓得现在是多少吗?”
艾穆耷拉着脑袋,半晌才吭哧吭哧挤出一句话来:“如此甚好,谢首辅大人。”说罢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看到艾穆难以开口,张居正从旁催促。艾穆俄然感觉嗓子眼冒烟,他干咳了几声,答道:
“这第一杯酒,我们敬一小我。”
在同僚中,艾穆的倔强是出了名的。在坐的赵志皋脾气恰好与他相反,是个息事宁人的和事佬,这时趁机说道:
“刑部堂官王之诰说你老成慎重,办事判定,还保举升你为员外郎,却不知你如此食古不化。罢罢罢,我看你也学不了班超,做不了投笔从戎万里封侯的大事,你还是归去反躬自省你的贤人之道吧。”
“今天下午,大理寺的人来衙门会揖,以是散班迟了。”艾穆朝在坐诸位拱手一揖,笑着说,“翰林院的俊彦都到了,叨教谁宴客?”
吴中行刚念完,赵用贤便从袖筒里摸出两张笺纸来,言道:“愚弟的具疏只是一个草稿,尚未写成定本,干脆也念给大师听听。”说着,把笺纸抖开来,清咳一声念叨:
“再上本子。”
乍一听这动静,艾穆鼻子一哼就变了脸,切齿骂道:“这些士林败类,竟弃国度纲常伦理而不顾,争以阿谀为荣,真把人活生机死。”
“和父兄,你终究到了。”
艾穆愣了愣,他听出首辅的口气中较着暴露不对劲,便怯生生答道:“启禀首辅大人,卑职前去陕西督办‘冬决’,没出甚么不对。”
“恰是,”张居正又瞟了一眼桌上的卷宗,持续说道,“客岁夏季决囚,固然杀了三百多人,但都是江洋悍贼,奸抢掳杀之徒,而抗税之人,私运贩私者,却没有处决一个。这与皇上旨意相悖甚多。艾穆,你再去陕西,对关押在大牢里的私运贩私者,再行审决,有多少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