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猜灯谜说龙马精神 献颂诗免百姓欠赋[第4页/共8页]

“瞧你说这话，还是乡间的李老倌。”李太后说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陌上风回珠翠香。

“玉龙孤怎讲？”朱翊钧追着问。

却说元宵节这天早晨，约莫申末时分，天气尚未完整黑尽，但高大巍峨的午门城楼以及端门上的五凤楼，早已是华灯初上一片灿烂。远远看去，但见星球莲炬火喷梨花、飞丹流紫锦簇花围，灯楹灯柱、灯檐灯梁，灯其檐灯其壁、灯其帘灯其饰，两座城楼耸在半空，恍若天上宫阙水晶天下。在京的公侯世家皇亲国戚以及内阁辅臣六部九卿，另有翰林院六科廊等品秩虽低却清荣崇高的词臣言官，都获准登上午门城楼陪侍皇上观灯。他们的夫人女眷也都穿了诰服，被邀至五凤楼，陪两宫太后及王皇后赏识鳌山灯火。别的，挨着午门城墙，还搭建了一长溜临时看台，专门安设统统六品以上前来赏灯的京官。这是多年都没有的盛事，是以，一过未时，遭到聘请的官员便络绎不断赶来这里。一时候，东西长安街上宝马香车，鞍笼喝道。除了大九卿以上官员能够乘轿进入午门广场这重门深禁之地，余下官员一概落轿于金水桥外，步行进入端门。

月落城头人未返。

百万纵博输不辞，

朱翊钧一听，这话在理，便对张居正说：“张先生，您不动笔，他们于心不安。”

赤帝真乘火德符，

一夜欢娱奈乐何。

“启禀皇上，这二十四番花信灯，乃与季节对应。我们常言气候二字，气指的是一年二十四骨气；候，便是气中的日程。一气是十五天，一候是五天，每一气中含有三候。二十四番花信，指的是从小寒到谷雨这四个月。这四个月，共有八气二十四候。每一候中，都有一莳花作为风信对应，明示季节的推移与窜改。”

“这个嘛，”冯保指着张居正身边站着的申时行，笑道，“老奴是请教申先生才晓得的，让申先生直接奉告万岁爷。”

“这个灯谜毫无踪迹可寻，这是谁出的？”

六街明月吹笙管，

驰骛东城复南陌。

“张先生呢，你晓得答案吗？”

“皇上请你们作鳌山灯会的承制颂诗，你们想必都打好了腹稿，快快都把佳作献上。”

一说到钱，朱翊钧就敏感地看了看张居正，见这位师相望着头顶上的宫灯入迷，仿佛别有所思，便打断世人的说话，带头走进了二十四番花信灯的灯街。

却说皇城里的鳌山灯会本是一年一度的常例，其范围的大小并无定制，全凭皇上的癖好和年景支出的吵嘴来决定。嘉靖年代晚期，因世宗天子坚信斋醮，为了开炉炼丹的便利，他竟搬出乾清宫另觅处所住下，不要说大臣，就是皇后嫔妃也不肯见面。是以，本是后宫同乐君臣同赏的鳌山灯会，就被他生生地免掉了。到了隆庆年代，因国库空虚财力不济，穆宗天子虽故意筹办赏灯乐事，终因银根吃紧而不能大肆浪费。规制一小，看起来也就没啥意义，因而忽办忽停，终不能提起兴趣。朱翊钧登极后的第一年，喜好热烈的李太后便成心规复鳌山灯会，但张居正以为财务宽裕，皇上应带头俭仆，力谏不成，李太后只得依他。一向到万历六年，朝廷入不敷出的状况得以窜改，太仓积银渐多，皇城里才停止了万历编年以来的第一次灯会。自那以后又停了几年。到了本年，这个凸现承平乱世检阅朝廷气力的鳌山灯会才得以梅开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