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李太后欲废万历帝 内外相密谋恭默室[第3页/共6页]

一大朝晨，李太后就乘肩舆分开慈宁宫来到了奉先殿。明天夜里曲流馆中那淫秽不堪的一幕，让她深受刺激。自仲春份皇上大婚她搬出乾清宫，这几个月来，她内心头一向不结壮。她固然为皇上长大成人感到欢畅，但更多的倒是担忧。皇上自出世到结婚之前，就一向在她的监护当中，未曾有一天禀开过。她晓得儿子的缺点：率性、贪玩，以是一向把守甚紧。儿子即位以后，内有冯保，外有张居正两相引诱，儿子倒也成器，风雨无阻列席经筵，批览奏疏勤研政事，垂垂暴露那乱世明君的气象。儿子的每一个藐小的进步都使她获得莫大的欣喜。她衷心但愿儿子的千秋帝业不但能驰骛今古，更能垂范后代；不但要超越他的爷爷嘉靖老天子，更应当比他的父亲隆庆天子大有作为，享祚悠长。是以，她搬出乾清宫后，便将对儿子的管束之权尽数拜托给了冯保与张居正，要他们一如既往疏导皇上宵衣旰食勤于国事，万不成荒恬嬉闹，生出玩愒之心。明天早晨，当冯保急仓促来到慈宁宫，向她禀报皇上偷偷溜到曲流馆寻欢作乐时，她当下心一沉，立忙起家跟着冯保来到御花圃。

“冯公公，如何会是你？”张居正吃惊地问。

“妹子，咱只求你这一次。”

冯保身为大内主管，毫不答应底下有甚么人与他唱反调，或者绕过他直接向皇上邀功固宠。孙海客用两人获得皇上正视，他早就看不过眼，一向在暗中打主张撤除他们。曲流馆事件的产生恰好给了他剪除异己的话柄。张居正看出这一点，心中也佩服冯保“乘机而动，动必封喉”的治人之术。他不想过问冯保统领权范围内的事，只是随便应了一句：

“产生了大事，天大的事！”冯保忙不迭声地言道，“李太后要废掉皇上，另立潞王！”

“妹子，咱信赖钧儿比他的父亲要好，他登极六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他是一个称职的天子。”

“甚么主张？”

“孙海、客用二人，必然要严加惩办。”

“钧儿！”

“甚么？”张居正大惊失容，一挺身站了起来，他感到匪夷所思，怔了半晌，才问，“李太后如何俄然冒出这个设法来？”

一提到朱载垕，陈太后顿时想到他生前沉沦酒色的各种行状，内心头便很不是滋味。她长叹一声，言道：

陈太后本来就心下慌乱，李太后这悲声一放，更让她严峻得不知所措，顿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强自按捺住，哽咽着喊了一声：

“姐姐，你请起来。”

“妹子，你不要太草率……”

“当断不竭，反受其乱。姐姐，前人的经验，我们不能不听啊！”

冯保盯着张居正，俄然抬高了声音，肃容说道：“张先生，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今儿个，咱俩得掏心窝子说话。”

“妹子……”陈太后还想劝止。

朱翊钧看到本身的生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扫过来的目光仍然像火普通烫人，他那里还敢起来，只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严肃的母亲。

“初犯就如此大胆，若不严加奖惩，今后翅膀硬了，谁还管得了他！”

“她不至心实意，干吗天不亮就跑到奉先殿？”

“妹子，你得承诺我。”陈太后把朱翊钧搂得更紧了，仿佛一放手他就会飞掉似的。她恳求道，语气中仿佛还含了一点儿愠怒，“你若不承诺我，我明天就跪在这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