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午门廷杖血飞似雨 微臣忤旨气贯如虹[第4页/共6页]

一名小校站在午门前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收回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号令。顿时，从左掖门中间的三间值房里拥出一队锦衣卫兵士，他们押送着戴着铁木枷的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四人，推推搡搡走到木台前。木台上摆了一张长桌，锦衣卫都督朱希孝主持明天的行刑。让一名王公亲执其事，可见皇上对此次廷杖的正视。按皇上的旨意，都城四品以上官员都来到现场，数百名官员按级别分站两厢，一个个神采严峻一言不发。广场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锦衣卫兵士，端的是风声鹤唳防备森严。

邹元标回道：“刑部递本。”

传闻递本，门内寺人便转出身来，问道：“是何本子？”

“四十5、四十六……”

“嗬，以死换名，天下另有如许的怪杰。”朱翊钧感到不成思议，但他还是采取了冯保的建议，说道，“既然他想死，朕偏不让他死。大伴，传旨下去，依艾穆、沈思孝为例，将这邹元标廷杖八十，三千里外放逐。马上履行！”

寺人宣旨时，广场上各色人等有千人之多，倒是一片鸦雀无声。在场的很多官员不敢信赖，如此峻厉的奖惩是一个十五岁的天子作出的定夺。但也容不得他们细想，宣旨声刚一停，只见朱希孝一挥手，他身边的小校又振声吼道：

“卸枷――”小校大声传达号令。

“不要再读了，”朱翊钧已是气得嘴唇发乌，他死死抓住椅背，咬着牙说，“这个邹元标，朕恨不能杀了他。”

“猖獗！”听到这里，朱翊钧终究忍不住吼怒起来，“一个刑部观政，竟然敢妄议朝政，来人！”

“传旨锦衣卫，从速把邹元标抓住，不要让他跑了。”

木台前的砖地上，早已铺好了四块毡，毡上又各铺了一长卷非常健壮的白梭布――这也是廷杖的端方，被杖者躺在白布上面，一俟廷杖结束，行刑者只需把这白布一拖，被杖者就被曳出午门广场，交给早已在那边等待的家眷。

喊到这个数量，行刑兵士手中的刑杖慢了下来，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这些横肉面熟膀大腰圆的兵士也都累得气喘吁吁，手臂发软。

“刑部如何会派一名观政前来递本？快念一念，看这道本子说些甚么？”

“你要干甚么？”左掖门守值禁军问他。

“猖獗！”朱希孝一提嗓门儿，显出他不怒而威的大帅本质，“宣旨！”

“卸枷。”

朱翊钧却盯着法场目不转睛，以非常镇静的口气说道：“大伴，你如何这么没出息！”

专门有一名兵士在大声陈述杖击的次数，每一个数字喊出来，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一名观刑者的心窝子里。不过，这些数字对受刑者本人已不起任何感化，十几下今后，他们就全都昏死了畴昔。

邹元标怕直说寺人不敢送呈，便撒了一个谎，回道：“关于夏季决囚事，刑部叨教皇上。”

朱翊钧探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九品官服的年青官员单独一人穿过端门，走进了空荡荡的广场。朱翊钧禁不住猎奇地问：

“尔等罪官，临到受刑还不畏谨！”

小校又跨前一步，高喊：“各位官员，散场――”

“汝师兄，闭眼一咬牙，手就下来了。”

“如何了？”朱翊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