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述病情太医藏隐曲 定总督首辅出奇招[第6页/共9页]
“方才卑职已经讲过,病从火,人自娘胎出来就带了火毒,一小我只要重视降火,就能包管大病不生,以终天年。自古神医如扁鹊、华佗,另有孙思邈的《令媛方》,张仲景的《伤寒论》,讲的都是祛火去邪的事理。而祛火去邪之大法,第一条就是要清心寡欲。皇上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再辅以汤药,病情就必然能够好转。”
紧挨乾清宫的东暖阁,是皇上批览奏折措置政务之地。固然册本盈架卷帙浩繁,看上去却少有翻动。巨大几案背面的正面墙上,悬了一块黑板泥金的大匾,书有“宵衣旰食”四个大字,乃是当今皇上的父亲世宗天子的手书。按端方这东暖阁外臣不得擅入,但隆庆天子偶然懒得挪步,偶尔也在这里召见大臣垂询军政大事。是以这东暖阁中也为大臣设置了一间值房,以备不时之需。眼下这间值房恰好派上了用处。分开隆庆天子寝宫的高拱与张居正,被安排在这里等待。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得分开。
小火者添了一碗牛乳捧上。高拱接过那只碗,又傻眼了。碗上还是绘的一幅春宫图,一对赤裸男女在床上滚作一堆,两嘴相吻,男的一手拿住女的乳房,一手按住女的下身,淫邪不堪。高拱又把碗放下了。他看了看坐在劈面的张居正,正用心致志地喝着二米粥。他顿时生起气来,朝小火者做起了神采:“再给我换一碗。”
“重!”太医答复必定。
“那他就不成能像李延如许满身而退。我必叨教皇上,对他治以重罪!”
“罚俸有何意义,”高拱冷冷一笑,没好气地说,“兵戈打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总督即使俸禄全无,吃剥削也能够吃出个富甲一方的人物来。”
当值寺人答复:“回张老先生,确有其事。”
“元辅想给他们升级措置?”
“你!”
“中风之症,古来就是大病,何况皇上的风症比起平常症状来,显得更加庞大,若要稳住病情不至生长,重在保养。”
“陪太子爷,哼,我看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高拱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发觉的滑头,对张居正说:“太岳,明天这第二道票拟,该由你来执笔了。着殷正茂接旨后一刻不能逗留,敏捷赶赴广西庆远火线,接任两广总督之职。”
“冯公公,你是宫内的白叟,在司礼监十几年了,同高阁老也打了四五年的交道。莫非还不晓得高阁老的为人?皇上俄然犯病,我们做臣子的,内心头都不好受。这时候,恰好你一挑逗,高阁老的气话不就脱口而出了?”
“高阁老说得是,”冯保仍旧不温不火地说,“内阁是领袖构造。但是不要忘了,这个构造还是为皇上办事儿的。你在外为皇上办事儿,我在内为皇上办事儿,辨别仅在于此。”
“李延当场罢免,令其回客籍闲住。俞大猷嘛,罚俸也就不必了,降旨切责几句,令其戴罪建功。”
“李延是我的门人,我晓得你心存顾虑,也罢,我本身亲手来拟票。”
张居正这么一提示,高拱倒记起来了。他任首辅之初,皇上谕旨要在景德镇开窑烧制一批宫廷公用瓷器,外务库造了一个预算报来,统共需用二十万两银子。高拱内心头固然感觉此举过分糜费,但皇上既已发话,还得承旨照办,因而叮咛户部如数拨给。宫廷所用各色物件,按例都由皇上直接派寺人监造,当局不得过问。以是高拱固然出了钱,却并不晓得烧制的是些甚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