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挂诗匾弄玄为邀宠 会贬官谠论诉危情[第4页/共5页]
韩里奇欲起家离席再跪,张居正伸手将他拦住,又将他高低打量一番: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胡子已经斑白,面孔黎黑肥胖,乍一看似有鄙陋之态,但再多看几眼,就会发明他身上有一股子倔强的气味,特别是那一双老是半睁半闭的眼眶中,射出的光芒总有些与众分歧。打从看第一眼起,张居正就对这小我产生了好印象,当然,这此中不解除有先入为主的身分。却说张居正此次南行,特地花了几天时候,将沿途所要颠末的各府州县的官员档案从吏部调来,一一拆阅。因为这一起上,他免不了要同这些官员见面,同他们说甚么,如何说,总要做到心中有底。披览中,他对韩里奇这小我产生了兴趣。此人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以此资格,仍在当一个七品县令,在天下一千三百多个县中,能够说是绝无独一。张四维、马自强都是这一科的进士,现在都已入阁当了天子身边的辅弼之臣。两比拟较,差异太大。细究其中启事,才发明关键地点:嘉靖四十二年,韩里奇出任工部分巡佥事,派驻浙江富阳,督收朝廷贡品鲥鱼和茶两样。到任不久,他就发明贡户公众不堪劳扰,常常因为完贡而倾家荡产,便愤而以诗作谏,但愿朝廷减贡,是以触怒嘉靖天子,被削职为民。直到四年后隆庆天子即位,徐阶出任首辅才将他昭雪起复,调往陕西平凉府任知府。翌年适值大荒,目睹饥民塞道,饿殍遍野,刚当一年知府的韩里奇也顾不得叨教,竟私开粮库赈灾。这粮库囤积的粮食本属边关军粮,没有兵部与户部两衙的结合移文,任何人不得私行开启动用。韩里奇此举即是犯了国法,按律须得治以重罪。时任首辅的高拱,怜他救了多量饥民,遂从中调停,免了他的监狱之灾,连降四级,调往广西一个县里当九品教谕。万历元年,升了一级,调真定府获鹿县当主簿。万历四年才按例迁升为井陉县令。韩里奇两次事发,张居正都有耳闻,但因不是亲手措置,久而久之也就健忘了。官员的升迁贬黜,每年都会大量产生,原也不敷为怪。但奇特的是,韩里奇这么多年从未上疏申冤或钻门路找当道大僚帮手处理题目。他曾就此事扣问过张四维,答复是这么多年来,韩里奇这个同年从未给他片言只字。如此一个亲政爱民却又不屑于追求取巧的宦海硬汉,张居正决定路过井陉县时见一见他,却没想到钱普竟把辖下统统的知州县令全都带来这里驱逐。是以,他决定提早召见韩里奇。
“把亭子里的那块诗匾摘下来。”
“好一个钱普,竟想让我当恶人,来都来了,散去做甚?不谷正想见见大师,听听大师替朝廷守土安民的难处,对腐败政治有些甚么样的好建议。”
“在那边跪着呢。”钱普扭头朝左边瞄了瞄,指着前排跪在第三名位置上的一个半老官员,谨慎问道,“是不是喊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