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挂诗匾弄玄为邀宠 会贬官谠论诉危情[第2页/共5页]
“韩里奇,我且问你,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是否悔怨过?”
张居正念得很有豪情,在坐官员无不肃容而听,特别是韩里奇,一向将此诗当作讳莫如深的旧事,现在听首辅一字不差地吟诵下来,不免万分打动,再遐想到当年罢官时的各种凄楚,更是百感交集,顿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首辅大人……”
富阳江之鱼,
笑煞一群牛。
“还不快谢,还不快谢!”
“启禀首辅大人,是井陉县。”
“当获鹿县主簿。”
张居正回过身来,有些不耐烦的模样,钱普赔着谨慎笑道:
“卑职感激皇上,感激首辅。”
“是。”
“井陉离这里有多远?”
吾民何故苏?
“此前呢?”
官家拷掠无完肤。
乍一看到这首诗,张居正怦然心动,脑海里一下子闪出童年的回想:那还是他四岁的时候,一次雨天随父亲上街,因为路滑跌了一跤,中间一群人借此讽刺嘲弄,他平活力,便随口念出这首诗以示回敬。四岁孩童有如此捷才,世人大惊,一传十十传百,荆州城的乡亲,今后视他为神童。这件小事的产生,距今已有五十年了。如果无人提及,张居正决然记不起它,却想不到在这悠远的他乡真定县境内,俄然又看到这首诗,他怎能不大为惊奇。正迷惑时,钱普领着一名年纪在五十开外的七品官员走进了亭子。他猜想来者就是井陉县令,但受猎奇心差遣,他仍用手指着头上的那块诗匾问钱普:
“井陉县知县呢?”张居正又问。
“要充分估计困难,”张居正想结束此次说话,说道,“吏部新任命的井陉县令,这两天就要到了,你与他交代以后,就马上解缆,到吏部报到。”
钱普平常在部上面前好摆谱,现在面对首辅腰都挺不直,他感到两边厢跪着的官员都拿目光戳着他,他极力想平静下来,偏身子闲逛得短长,张居正在原地走了两步,持续问道:
“卑职给首辅别的备下了一乘大轿。”
“我在轿里头用过茶点,够了。”张居正说着问随行官员,“你们要不要吃点儿?”
钱普听首辅的口气并没有指责的意义,心神也就定了。见首辅朝本身的大轿走去,他忙从前面喊道:
“最南端的井陉县知县也来了?”
“也好,”张居正一眼瞥见众官员尚在原地傻痴痴地跪着,便叮咛钱普让他们起来。他走进驿站,转头指着尚在亭子里不敢挪步的井陉县令,道,“请你出去”。
韩里奇欲起家离席再跪,张居正伸手将他拦住,又将他高低打量一番: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胡子已经斑白,面孔黎黑肥胖,乍一看似有鄙陋之态,但再多看几眼,就会发明他身上有一股子倔强的气味,特别是那一双老是半睁半闭的眼眶中,射出的光芒总有些与众分歧。打从看第一眼起,张居正就对这小我产生了好印象,当然,这此中不解除有先入为主的身分。却说张居正此次南行,特地花了几天时候,将沿途所要颠末的各府州县的官员档案从吏部调来,一一拆阅。因为这一起上,他免不了要同这些官员见面,同他们说甚么,如何说,总要做到心中有底。披览中,他对韩里奇这小我产生了兴趣。此人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以此资格,仍在当一个七品县令,在天下一千三百多个县中,能够说是绝无独一。张四维、马自强都是这一科的进士,现在都已入阁当了天子身边的辅弼之臣。两比拟较,差异太大。细究其中启事,才发明关键地点:嘉靖四十二年,韩里奇出任工部分巡佥事,派驻浙江富阳,督收朝廷贡品鲥鱼和茶两样。到任不久,他就发明贡户公众不堪劳扰,常常因为完贡而倾家荡产,便愤而以诗作谏,但愿朝廷减贡,是以触怒嘉靖天子,被削职为民。直到四年后隆庆天子即位,徐阶出任首辅才将他昭雪起复,调往陕西平凉府任知府。翌年适值大荒,目睹饥民塞道,饿殍遍野,刚当一年知府的韩里奇也顾不得叨教,竟私开粮库赈灾。这粮库囤积的粮食本属边关军粮,没有兵部与户部两衙的结合移文,任何人不得私行开启动用。韩里奇此举即是犯了国法,按律须得治以重罪。时任首辅的高拱,怜他救了多量饥民,遂从中调停,免了他的监狱之灾,连降四级,调往广西一个县里当九品教谕。万历元年,升了一级,调真定府获鹿县当主簿。万历四年才按例迁升为井陉县令。韩里奇两次事发,张居正都有耳闻,但因不是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