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浮生若梦[第1页/共4页]

她的目光很静，无喜无悲，渐渐正了神采，朝着周如水，头一回逼真的，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对夫君的爱，并未比她少多少，亦是春蚕到死，蜡炬成灰。然现在，我又如何来证明自个呢？我又怎能够斗得过一个已死之人呢？遂我不与她争，日久见民气，我只做我自个。至于来日这朝局，来日这天下，我便是再忧，也是空烦忧罢了。能做的，不过为夫君稳住这内府的事儿。比方，稳住女君您。女君，道句不该说的，这亲者为仇也好，爱人相杀也罢，那些个龃龉反面叛变棍骗都已死在了昨日，昨儿个该死的都死了，您与夫君既是活了下来，便是捡来了一条命，便是命不该绝。如此，更该保重才是。又先王前后也好，七殿下也罢，无不是最护着您的，您如果以郁郁不乐，才是真真的不忠不孝。”

“然即便兕子所作所为，微不敷道，不敷挂齿。兕子也不肯再承这繁华，不敢再赖天恩祖德了。兕子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兕子愿您身登高位，眼下也能见着了。更颠末端昨夜，这儿对兕子而言，就像是一座庞大的富丽的宅兆。兕子生于此，善于此。这儿，有兕子统统的欢乐与光荣。但是，兕子的亲人也多数死在了这繁华当中，有相爱相杀如是仇敌，有护我爱我死亦不忘我。遂即便这错误兕子真真能够抛清，兕子亦只愿被贬为庶人！如此不为别的，只为了我自个的心！”

胸口闷痛，空中冰冷，却周如水远比任何时候都要复苏。她以额抵地跪在殿中，模样有些落魄，脊梁却挺得笔挺，是与生俱来的崇高。

说着，他干脆席地坐下，这模样，不成体统却别样畅快，他极是坦诚的目光落在周如水身上，如是东风化雨普通，透着难以言说的靠近。他持续道：“大兄活着时，我从未有过僭越之心。我这平生，对他惭愧有二。一为，起初不知所爱之人是他早定的妇人。二为，知他死因后，费经心机为母后坦白。遂阿翎害我，我并不怨。然君父与母后之间的恩仇，在大兄逝前，我并不知。晓得时，便如本日的你普通，忽有天崩地裂之感。然即便如此，活着的人仍要持续走下去，哪怕前头是高山火海，是绝壁峭壁。自那今后，我便再也不是畴前的阿谁我了。我被尘凡所累，为了大兄的志向，为了母后的痛恨，身入朝堂，以天下为己任。我的爱民之心，在初时，并不是因为我自个，而是因为那些个死去的，或是活着的嫡亲夙愿。只是，百姓太苦，久而久之，这护民护国之心，便也成了我的本心。”

彼时, 天已大亮, 阳光映照在高翘的飞檐之上，反射出夺目标光。昨夜才遭血腥之难的宫殿，也在初起的晨光中再次抖擞了朝气，光辉光辉一如既往，仿佛昨夜的统统不过是场恶梦。

他一心护着的阿妹，终究还是直面了周家这尴尬的疮疤，避无可避！

说着，她渐渐地松开了他的手，目光固执，退开身去，对着公子沐笙便行一臣子之礼，她声音哽咽，一字一顿隧道：“您将会高居王座之上，您将会是这周土的主子，请您一向耸峙向前。而兕子，非论身在那边，都将对您至死跟随。”

他这一声，在寂静的室中实在高耸，周如水一愣，抿了抿嘴，萦着轻雾的眼眸朝他看去，眉心冷酷，透着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