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孤光点萤[第3页/共3页]

周王皱着眉头睨他，“老东西，吃他很多排头却也甘自忍着？”说着悄悄一哼，倒未有不满公子詹的意义，略一深思，才道：“魏使至后，便容他们兄妹相见罢。”

彼时，周如水正陪着王子楚习字，乌发低垂，竹簪束发。室中也静，半个仆婢也未留，遂他直截进屋，吓了周如水一跳，也带进了一阵冷风。

她偶然嘲她，却周王所嘱在前，无处可避，顿了一瞬，终是直白盯住周如水，照本宣科道：“魏公子擎不失为良配，你便认命罢。”

她不言语，谢釉莲亦尽着庶母的本分守着。悄悄坐去了一旁, 环顾殿中，轻抿了口茶。

遂她的目光微微眯起却无昔日的凌厉，她看着周如水，直过了一会，才极慢地说道：“兕子你可还记得，你髫年之时，曾在乞巧节上祈愿，道是永老无分袂，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恋人终为家属。”言至此，她亦一笑，笑中多是莞尔，又有嘲弄。一顿，才持续道：“彼时娄后便问你，小小年纪怎晓这般很多？不想你道，求而不得苦，织女牵牛苦，太苦，苦叫人怜。”

这一看来，她只觉周如水昔日里实在得宠，便是她入宫以来宠冠后宫，也未见过比周如水的嫁妆中更加精彩的珠玉玳瑁，宝石琳琅。

见了是他，周如水心亦稍定，斯须，挥了挥手，命宫婢领着王子楚退下。小童灵巧，并未几问，肥嘟的小脸蹭了蹭她的手臂，少顷，便任由宫婢带离。

她话音和顺，叫周如水微微一讶，渐渐抬起了眼来，眸光微淡，淡淡魅惑，淡淡忧愁，静了一瞬才接过话来，道：“彼时母亲不懂我心，只道人生活着，莫对灰尘落定之事多有痴妄。”说着，她轻一挥手，挥退了摆布的宫人，眸光灼灼，看向谢釉莲问：“庶母此言何意？”

公子詹倚门站着，见着惊怔的周如水与一脸懵懂的王子楚，心中的大石才稍落下，淡然的面色也和缓了几分。

寺人旌自有眼色，忙是答允：“女君幼年，今后总会明白您的苦心。”说着，又趁热打铁，恭敬问他：“君上可需召女君来见？”

“认命？”周如水看她一眼，眉头微皱，睫毛轻颤，如是悄悄闭幕的落日，叫民气都生出苦楚。她的声音更淡，仿是没了情感，“我因何要认命？我自幼便觉一话风趣，是一老叟言‘余患赤目，或言不成食脍。余欲听之，而口不成。’”

这无惧，才真叫她惊骇，既讽刺着她昔日的胆怯，又给了她难以言说的奢想，如果当初，当初……

周如水话音掷地，谢釉莲便是一凛。她悄悄地盯了周如水一瞬，扭头，便疾步出了殿去。那法度太快，仿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