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孤光点萤[第2页/共3页]
这般胶葛不休的战事叫周国的天空都似笼着一层黑云,四下各郡,也因战事哄抬起了粮价,各地粮商囤积居奇,粮价一日甚过一日,逼得各处府衙吃紧压抑。
这无惧,才真叫她惊骇,既讽刺着她昔日的胆怯,又给了她难以言说的奢想,如果当初,当初……
谢姬既代掌后廷宫事, 周如水的婚事定了她便该照拂, 便该为周如水备嫁, 遂她入得门来, 毫不叫人不测。
她曾听有一话,道是人之艰巨处,多从迷恋处见。
说着,她悄悄拂了拂广袖,袖笼中幽然的冷香淡淡飘散,八角琉璃宫灯中微红的火光仿佛蹿进了她的眼底,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很轻,却已充足动听心弦,她道: “你眼中甚若统统的繁华权势,在我看来不过是蜗角浮名,蝇头小利。我之所念,便如那老叟,余欲听之,而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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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周如水终究一动,就坐在塌上,朝公子詹伸出纤细白净的小手,松了一口气地笑道:“我便知哭闹不得,越是哭闹,越不得见你。”说着,又朝公子詹眨了眨眼,指尖
却现在这般看着她,谢釉莲只觉那妒很淡,那恨也很淡。仿佛跟着父亲的死,跟着她亲手以最屈辱的体例将谢靖逼死,叫他死了也入不进谢家祖坟后。她的心便由恨到空,连感知都淡了。
她更恍忽地觉着,现在的周如水便如昔日里被逼入了绝顶的她,是人间最易脆的琉璃,稍稍一碰便能风崩崩溃,实再提不努力来再伤再恨。
她偶然嘲她,却周王所嘱在前,无处可避,顿了一瞬,终是直白盯住周如水,照本宣科道:“魏公子擎不失为良配,你便认命罢。”
公子詹倚门站着,见着惊怔的周如水与一脸懵懂的王子楚,心中的大石才稍落下,淡然的面色也和缓了几分。
遂或因她的迷恋太多,才生了克日艰巨。
此情此景,催人泪下。周如水悲从中来,倒是笑了。
这笑嫣然,果断,更透着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绝。她盯着了谢釉莲,如是不伏输的冬梅,极轻,极是安静地持续说道:“你不懂我,君父亦不解我,你们都不知,我便是死,也要葬在吾周的江山之上。”
许是克日谢府凶信连连,又方产下皇子不久,谢釉莲看着比昔日里又清癯了很多。她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俩岁长的嬷嬷, 一众的宫人皆低眉顺目,颇是噤若寒蝉。
听及公子詹,寺人旌讪讪,克日吃了他闷亏,却也不敢调拨,禀道:“七殿下心疼女君,现在自是忧心。”
因着周王的御令,华浓宫宫门四闭。公子詹日日前来都入不得门, 此次第,能入得门来的倒只要谢姬了。
她话音和顺,叫周如水微微一讶,渐渐抬起了眼来,眸光微淡,淡淡魅惑,淡淡忧愁,静了一瞬才接过话来,道:“彼时母亲不懂我心,只道人生活着,莫对灰尘落定之事多有痴妄。”说着,她轻一挥手,挥退了摆布的宫人,眸光灼灼,看向谢釉莲问:“庶母此言何意?”
魏国特使来朝之时,月色已深,天空飘着细雨,宫道湿淋一片。
此次第,她冷酷些许,谢釉莲却始终含笑,墨黑如缎的发髻间珠光宝气,撇了撇嘴问她:“这宫里宫外谁又不苦?”说着,便勾了下唇,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思路,话音幽遥,“我亦曾幼年,背面悲从中来,统统的杏花微雨都只剩了关山隔绝。遂,我偶然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