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觉性[第1页/共3页]
“你观浮云,可知其为何而动?”
我观尽藏经阁中经籍,《妙法莲华经》、《金刚经》、《楞严经》、《楞伽经》……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武行是胳膊有我腰那么粗的男人,因而名字由舅妈取,叫“南蔻”,她抚摩那痴肥的肚子,偎在南武行怀里笑靥如花,她唱道:
“众生便是众生,一人,一狗亦是众生!不准再多问!”
我到她家一年后,喊了她一声娘,当时她端着半铜盆净水,铜盆哐当落下,净水漫了一地。
僧伽蓝寺中香客浩繁,我做过扫地沙弥,迎客僧,最后师父让我清修。
我依了他,心不再动。
他呵呵一笑,干巴的脸像是被揉皱了的纸:
我奶娘有个哥哥,叫南武行,奶娘姓名却不晓得,人们谈及她时总说甚么“扫帚星”。奶娘出世后,南家生的一男一女,全短命了。
她整日里总蹙着眉头,抱我时双手箍得很紧,嘴里常念叨的几句话就是:“阿成你这个死没知己的,阿成……阿成……”偶然她箍得我紧了,我便用力咬紧吃奶的嘴巴,她却不喊疼,只是说:“宝贝……宝贝……还没给你取名字呢,你如何就跑啦。”
……
“佛本无色无相,无我无想,空便是色,色便是空。佛显化身,是为度众生,传摆脱法。”
“普度众生。”师父双掌合十。
“这边!”
婴啼如曙光划破寒夜,零散几只乌鸦被吓着,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如何来到这儿的,我也不晓得,只模糊记得阿谁画面:在有三条岔口的大河里漂着,岸上开满曼珠沙华,白得纯真,红得惊心。
灵台宗比僧伽蓝寺更大,广场上有一座大理石雕就,三千三百三十三瓣的莲台。师父说,坐此莲台说法,般若雷音自行加持。
“师父,佛亦有七情六欲么?”
鏖战不休。
――红豆生北国,春来发几枝。
我舅妈,也就是奶娘的嫂子,肚子垂垂痴肥了,家里那老头儿说未生下来便要取名,以定下婴孩的人魂――听游方羽士讲,之前死了几个孩子便是灵魂未安宁下来。
“哈哈,如此傲慢!不说浮云不动,你且先让我不动可行?”
“杀!”
“若你功德够了,便住得。”
那晚她抱着我哭,双手又箍得很紧,我推开,她因而哭得更喧华了。
“我心在动。”
“痴儿……”
师父每年都来看我,第二年,他抱我起来讲:
“不如此,世人怎体味佛之寂静。”
兵甲,钩戟,长铩。
“除了那年捡他,这孩子仿佛从不会哭呢。”
“那我住了这大屋,也寂静么?”
“如何算功德够了?”
师父敲我脑袋:
“为何爱宝相寂静,爱花雨香云,弓足各处便是对,爱女子窈窕便为欲?”
马嘶,人吼,接连倒下。
院里桂树下有两窝黑蚁斗起来了,看到个头大的,我用手指按下去,“嘎啦”微响。奶娘是极其爱洁净的人,乃至于洁癖,我住的房间,总一尘不染的。我把沾了稠液与黄泥的手给她看,头次被她呵叱了。
幡旗飘飞,烽火四起,流血漂橹,喊杀震天。惨烈血腥的画面,我厥后常常忆起,如在面前。
哇――哇――
“那为何佛老是宝相寂静?”
翌日,师父给我一本《地藏经》。
师父使我在藏经阁面壁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