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觉性[第1页/共3页]
他们说,捡我时,我尚在襁褓。
奶娘实在对我极好,她的眼睛小,眉毛像个八字,和我独处时,却变成一了。
灵台宗比僧伽蓝寺更大,广场上有一座大理石雕就,三千三百三十三瓣的莲台。师父说,坐此莲台说法,般若雷音自行加持。
“为何爱宝相寂静,爱花雨香云,弓足各处便是对,爱女子窈窕便为欲?”
……
兵甲,钩戟,长铩。
……
我奶娘有个哥哥,叫南武行,奶娘姓名却不晓得,人们谈及她时总说甚么“扫帚星”。奶娘出世后,南家生的一男一女,全短命了。
为甚么会哭呢,把本身弄得不洁净了。
厥后,舅妈肚子渐鼓胀了,皮球似的,我常想手指按上去,是否也会如蚂蚁那般“嘎啦”的响。
旗号斜倒,断戟,钝刀四周散落,到处硝烟,我瞥见残霞如血浓稠,倒下的死人涣散的瞳里映着我。
他呵呵一笑,干巴的脸像是被揉皱了的纸:
僧伽蓝寺造的很大,黄瓦红墙,泥塑漆金,青砖铺地,大雄宝殿中有三尊青铜大佛,摸上去冰冰冷凉的。
师父牵我走那天,有几人送我到门口。雨洗过黄地盘有些泥泞,奶娘坐在黄泥里,嚎啕大哭,南武行差未几有我腰粗的手臂伸畴昔要拉她起来,她却滚出来了。那老头儿腰间挂个铜烟斗,站在那边皱眉冷哼一声,她靠着墙,不住颤抖着。
另有九座千瓣莲台环绕四周。
“不如此,世人怎体味佛之寂静。”
他们说,我是孤儿,在疆场边的死人堆捡了我,我却知我生来本无父无母。
哇――哇――
第三年,师父带来本《心经》,坐在凳上读与我听,我跟他念,一字一顿的:
“为甚么几尊泥塑铜铸的死物,住的屋子比我奶娘的大很多呢?”
他眼睛眯成新月,仿佛很欢畅,奶娘站在一旁,也有气有力地陪笑。
“杀!”
“痴儿……”
那年,朝平郡灵台宗盂兰法会,师父带我同去。若按捡我那日作生辰,我十三岁。
师父敲我脑袋:
“佛是大摆脱,存于不成说之畴昔,不成知之将来。如何有七情六欲!”
“普度众生。”师父双掌合十。
“你观浮云,可知其为何而动?”
我既无兄弟姐妹,平时也不爱动,叫用饭我便吃,让我睡觉便睡了,厥后有人站在我面前说我傻,我也不睬。
“这么说若你心不动了,浮云也不动的了?”
“然。”
“如何算功德够了?”
“师父,佛亦有七情六欲么?”
……
脑袋又一疼,师父斥道:
还是奶娘的手要舒畅一些,我感觉。
他戴了一串紫黑的珠子在手腕上,有淡淡的香,我伸手把珠子扒下来抓着。
僧伽蓝寺中香客浩繁,我做过扫地沙弥,迎客僧,最后师父让我清修。
……
“哈哈,如此傲慢!不说浮云不动,你且先让我不动可行?”
我望向天涯浮云,待他先开口,他仿佛有些着恼:
“众生便是众生,一人,一狗亦是众生!不准再多问!”
她整日里总蹙着眉头,抱我时双手箍得很紧,嘴里常念叨的几句话就是:“阿成你这个死没知己的,阿成……阿成……”偶然她箍得我紧了,我便用力咬紧吃奶的嘴巴,她却不喊疼,只是说:“宝贝……宝贝……还没给你取名字呢,你如何就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