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永不悔[第2页/共4页]

赵孟言问她：“昨日落水，身子全好了？没有甚么不舒畅吗？”

天气大亮时，昭阳回到了陈家，天子已经筹办好解缆了，踏出门来时正巧遇见她从内里返来。

昭阳顿了顿，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好，小的晓得了。”

临行前，昭阳趁着天不亮，世人都在拾掇施礼时，从陈家后门溜了出去。她没瞧见天子大老远看着她呢，见她出门，也不禁止，只侧头跟方淮叮咛了句：“跟上去，看着她别出甚么岔子了。”

昭阳在转角处瞥见了赵孟言，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赵，赵大人，您怎的在这儿？”

昭阳从速奉承一笑：“那可不是因为主子是皇上嘛，认不清谁也不敢认不清当明天子呐！赵大人您就不一样了，我感觉您特别亲热，不像主子那么高高在上，这个天然在您面前就没了警戒，整小我都放松下来了。”

昭阳一步一步走近了，那人仿佛闻声了脚步声，忽的昂首看着她。这一昂首，她看得更清楚了些，杨淑岚比头几次见面时更瘦了，瘦得几近皮包骨头，像是骷髅普通。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嘴唇也干裂了，面上脏兮兮的，像是很多日子没有打理过本身。

他如许说着，目光望向远方，悠悠地。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是在对她说。

昭阳从二楼的主卧里拿了件软缎披风，走到船栏前替天子披上：“主子，内里风大，还是出来歇歇吧。”

站到杨淑岚身后，她一下一下帮她悄悄从上至下地梳着头，碰到打结的处所，她会笑着轻声说一句：“你忍忍。”然后压住头皮处，尽力把结给梳开。

陈明坤病倒了，天子特准他不消相送，陈家大爷陈怀贤与已经合离的大女人陈怀珠一同率奴婢恭恭敬敬地站在渡口见礼，说着祝天子一起安然的话，终究看到那艘楼船驶离岸边，渐行渐远，终究消逝在视野里。

昭阳边梳边说：“你还记得吗？我小的时候，你老是替我梳头，满府都把我当作男儿养，只要你会趁着大师不在时，替我松开辟冠，给我梳一个女人家的发髻。你说我的头发毛毛躁躁的，总轻易打结，这辈子恐怕也会碰到些磕磕绊绊，不过不要紧，头发打结能够梳开，磕磕绊绊也能走过……”

赵孟言见她记得额头上都出汗了，顿了顿，敛了笑容，瞥她一眼，不说话了。

活像个小孩。

她眼眶发酸，咬咬牙，没说话。

赵孟言有点绝望，眼神微眯，不客气地问她：“敢情你连谁是拯救仇人都没看清楚？”

昭阳木愣愣地望着他，眼睛都瞪大了。

“可你上船以后不是看清了皇上吗？昏倒之前还叫了声主子呢，如何到我这儿就是晕乎乎的不认得人了呢？”

昭阳眼中酸楚难当，低头擦了擦眼睛，一颗湿漉漉的珠子滚落在手背上，她惶恐失措地盯着它，却瞥见朝阳下那颗泪珠缤纷闪动，像是夜空的星星。

贰心下一动，俄然唇角弯弯地说：“我救了你一命，你筹算如何回报我的拯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