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上的眼睛(2)[第2页/共3页]

大表哥逆来顺受地看了老婆一眼，叹了口气，想说甚么，但甚么也没说。

我问大表哥比来如何样，他叹了口气，说：“地里的，屋里的，一年四时都是那些活，没甚么辨别。”他用软弱的、暗淡的目光看一眼轻声打鼾的父亲，红着脸说：“你不晓得……之前他们有事都要叫我的，现在不叫我了，叫得少了。”

“放心，他会长命百岁的，一到树上就眉开眼笑的欢畅得很，说不定我们都死了他都还在树上。”大表嫂阴阳怪气地说。

这时娘舅俄然醒来，大声问：“藏啥子呀藏不住。”

“可他越管越宽了。”大表哥不紧不慢地表示同意。

隔日凌晨，我分开了冉姓坝。太阳还没起来，薄雾在山涧飘零。公鸡宏亮的叫声在村舍里如同老友道别。公鸡叫的是“各哥喔的各哥喔哟”，我听着像是在问“甚么时候回家来哟”。

“有人来找他，和他吵架吗？”

工程还没完工，水库上面先立了一块庞大的牌子。画面气势恢弘，湖光山色的前面坐着两个帅气的男士，一名身着活动服，脖子上挂着毛巾，看模样刚打完球返来，桌子上摆着网球拍。另一个年纪稍大，身披浴巾，煞有介事地指着画面以外的某个处所。在离他们不远的处所，三位身着薄纱笑容可掬的女人托着盘子，盘子里是诱人的玉液美酒和色彩素净的生果。她们的****清楚可见，也像两粒熟透的生果。远景一半是水一半是山，水边，举止文雅的男女在别墅似的修建物上面安步。画面左边压在云彩上有四个翱翔的大字：银鱼山庄。

我假装甚么也没闻声，但脸上的不悦已经藏不住了，她也太猖獗了。

娘舅很不喜好这事，他当即用喇叭和望远镜停止抗议。他的抗议辞倒没甚么特别的，不过是“哪个敢在银鱼水库挖一锄就是挖他本身的祖坟。”“修水库的时候你们抬过一筐泥吗？打过一次夯吗？现在说修山庄就修山庄，哪个给你们的权力呀？”“归正我没有双脚都活了几十年了，早就活够了，你们要在银鱼水库埋人先埋我吧就，我冉广贵不要这条老命了。”如此之类的昏天漫骂和夸大其词的警告。如果没有喇叭，即便站在推土机前面骂出这些话人家也能够不睬他，用上喇叭就不一样了，喇叭把他的声音扩大十倍，他的声音传出去又被山坡挡返来，在村庄上空回荡。加上他又有的是时候，只要瞥见推土机中间有人他就骂，管他是镇里来的干部还是看他希奇的村民。

冉姓坝人把开口说话叫开腔，但娘舅甘愿把它了解成开枪。“别人不开枪我不能不开枪！”他理直气壮地说。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上课，手机震得我大腿麻酥酥的，我毫不踌躇地把它掐掉，不一会儿又震起来，我连掐五次也没掐掉，只好到课堂内里去接，竟然是大表哥打来的。他带着哭腔说，娘舅肇事了，镇当局筹办把他告上法庭，我如果不去帮他，恐怕娘舅就要下狱了。

他的意义是，之前别人家的活干不过来就来叫他，他话未几，脾气又好。这在其别人的眼里并不是一件功德，可娘舅获咎的人太多了，他们不再叫他了，他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