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龙门业火[第4页/共9页]
这些四周来的法曹怎能推测如此儒雅俶傥的钦差御史有个如此风趣的诨名,皆哄然大笑,也跟着喊起“大傻子”来。樊宁自悔讲错,红着脸喊道:“去!我家主官的外号岂是你们这起子人能叫的!还不住嘴!”
说罢,薛讷招招手,表示那几名流兵将他向上拉。寒冬时节,此地依山渡水,风力遒劲,即便薛讷身修八尺,在这庞大的石山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樊宁看他被逐步拉升至失火的洞窟处,一颗心七上八下,尽是说不出的挂怀。
虽曾破获大案,但这也是薛讷第一次亲眼看到案发。天子脚下,百名法曹面前,究竟是何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放火,抑或说,莫非真的是触怒了佛祖,才燃起了这龙门山的业火吗?
不知怎的,比来樊宁食质变小了很多,与薛讷同桌用饭,吃得既慢又少,竟有了些女儿家的清秀,惹得薛讷非常担忧:“饭菜吃不顺口吗?还是身子不舒畅,怎的总见你有苦衷似的。”
数天后,大雪初霁之日,薛讷与樊宁终究到达了神都洛阳,两人立马在城北山麓,游目骋怀,只见六合一片苍茫,此城北倚邙山,南滨洛水,运河穿城而过,千帆竞逐。游商牵着骆驼,构生长长的车队,游走在雪后的天街上,天街绝顶便是琼楼金阙耸峙的上阳宫与紫微城。薛讷与樊宁虽没有说话,却都感觉唯有“雄奇绚丽”四字能形貌此情此景之万一。
“我们都是一个村庄的,就住在龙门山四周,世代修佛像,已经稀有百年了……近千名工匠中唯有不到一百人,是从其他处所选来的,但也都是本本分分的技术人,修了多年佛像了。各位如果不信,能够问这边的这位官爷……”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洛阳司法。
正值落日西下,天寒霜冻,薛讷带樊宁回到城南,去丰都会找了个不错的堆栈打尖,点了菰米饭、烩羊肉与樊宁吃。
红莲关好大门,回身将张顺带来的药包放在高台处,拿出药瓶细细擦拭动手腕上的伤,看着罗裳动手臂上的血痕,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早已下定决计,为李弘纵死犹不悔,又怎能这点委曲都受不住呢?
河边的榫卯路上驶来一辆马车,远远停下,几个差役模样之人带着趔趔趄趄的几个工匠从上走下来,薛讷见那几人身上都有分歧程度的烧伤,有的在脖颈处,有的在双手,另有的则是毁了容颜,该当就是在火警中幸存的匠人。
薛讷抬眼看看右手边石山上高高的洞窟,又看看面前一身伤痕的工匠,拱手对那司法道:“薛某想上那三个洞窟看看,不知可否如愿?”
“官爷本日即便走遍洛阳城,怕也很难找到可心的房间了。比来因为龙门山的案子,城里的客房都住满了。小店这一间,还是方才有位官爷家中有事才退的。毕竟有五品官衔,黄金千两的夸奖,谁又不想得呢?”
那小二恭敬上前,屈身笑道:“这位官爷,不巧,比来因为龙门山火之事,小店客房紧俏,眼下上房只剩一间了,但是有卧榻两张,两位可便利?”
“不打紧,你不晓得,慎言去洛阳之前,给我留了七八卷案宗,都是关于弘文馆别院大案的论述,我恰好趁今晚看完。你若对峙赶我走,我在东宫也没法安眠,只会一向担忧你,还不若待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