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塵如夢[第2页/共4页]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山鬼冷冷地開口，推開擋在火线的異獸們直直朝宋嵐走去。

「一行百善生，一念諸惡成。當妳動了惡念的那一刻，就已經落空身為神的資格。」宋嵐幽幽地開口，沉重的語氣中有著哀傷，修行千年刚正大道，可一旦為惡，即轉瞬重入輪迴。「妳對遭到傷害的痛苦念念不忘，可否想過還有人是至心喜愛妳的。」

停歇下來的狂風溫柔的拂面而過，像是在安撫平復下來的民气，山鬼難以置信的跌坐在地上，落空邪氣的她乍看之下就像個浅显的小女孩，宋嵐佇立在她旁邊，衣衫輕飄，竟有種虛無飄緲的透明感，讓人產生彷彿隨時都會消逝的錯覺。

「法術雖強，卻不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力量，真正的強大來自民气。大愛慈悲、無私無我的信心，遠遠勝過任何咒語和法印，沒有什麼能贏得了一顆願意犧牲的心。」

一名面貌秀麗的中年女子站在山巒之上眺目遠望，神采帶著淡淡的忧愁，懷裡抱著個手工笨拙的木偶娃娃，兩行清淚劃過她肥胖的臉龐，在光線折射下透出令民气驚的粉紅色，而那雙晶亮的眼睛，卻有些茫然的呆滯。

「原來是這樣！」山鬼掩面笑了起來，淚水從指縫中流出，受她心机传染，應仍綠意盎然的山林靜瞬間呈現枯黃。

山鬼突地冷冷一笑，血霧的力量大幅晋升，在眨眼間壓制住了女媧石，只聽「匡啷」一聲，女媧石竟被打落在地。

「為……為什麼會這樣？」山鬼的聲音俄然無力許多，儘管她的音量微小，卻隱藏不了那種驚惶和不甘，「不成能的，我沒有錯，我只是要討回一個公道，天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為什麼？我是神呀？怎麼能够會輸給一個凡人！」

山鬼話一說完，雙眼發出紅光，血霧再次產生變化，如同繩索似地狠狠勒住兩人脖子，邪氣掩蔽天空，一時間暗淡無光，上空清楚浮現鮮紅色的大字，是個絕路的「絕」。

宋嵐扶住他，靜靜望著不斷逼近的血霧，在這存亡存亡的關鍵時刻，她的記憶卻比任何時刻都來得清楚，那些曾被遺忘的人、事、物，此時無比鮮明的出現在腦中。

山鬼拍著手輕輕笑了起來，踏著靈巧的法度愉悅的轉著圈，老练的嗓音哼唱起久遠的古調，天真爛漫的姿態在狂風血雨中，展現出冲突的迷幻，詭異的美麗中，充满著灭亡的氣息。

當她初度學習法術時，記不得是誰曾經對她這麼說過，而現在是她印證這句話真實性的時候了。

男人點點頭，仰首朝天空發出嘶鳴，身軀被銀光包圍，竟變成一隻外型似馬，满身红色，有三張臉，且摆布兩邊各有三隻眼的靈獸。

顏偉的臉色變得比先前更為慘白，他試著想要催動咒語增強女媧石的法力，可才一結印就引動體內傷勢，兩眼發黑，喉頭又湧上一股腥甜。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本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越人歌〉楚國民謠)

宋嵐回過頭朝顏偉暴露一絲溫和的浅笑，一步步走上前，拾起掉在地上的女媧石，「沒什麼，很快就會過去的。天道還是有它遵守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