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哭[第1页/共2页]

"小翠......是你吗？"林默的喉咙发紧。纸扎店那晚过后，邻村失落的女人总在半夜入梦，湿漉漉的头发缠着他的脚踝，肚皮上爬满会爬动的朱砂符咒。

纸人们俄然齐刷刷转头，脖颈窜改成不成思议的角度。林默摸到怀里半块青铜镜，镜面触到指尖的刹时俄然发烫。最前排的纸人尖叫着化作青烟，其他纸人却像闻到血腥的沙鱼般扑上来。

青铜镜俄然收回嗡鸣，棺盖上的符咒开端剥落。林默闻声井口传来纸人们的嬉笑，王瘸子的瘆人嗓音在水波中扭曲："时候到了......"

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王瘸子跪在井边剖开妊妇的肚子。祖母举着桃木剑从雾中冲出，剑尖挑着的黄符却被血水打湿。画面俄然跳转到昨夜，昏倒的祖母竟呈现在井底，正用指甲在井壁上刻符咒，指骨磨得见了白骨。

井水冷得砭骨。林默挣扎着展开眼，瞥见无数婴灵在四周游弋，脐带缠成庞大的蛛网。网中心飘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腹部高高隆起——竟是本该死去二十年的生母！她的太阳穴钉着七根棺材钉，嘴角却挂着和顺的笑。

半夜林默被窗外的哭声惊醒。

"阿默哥哥......"纸人们齐声开口，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的，"来陪我们跳皮筋呀......"

"奶奶！"林默的喊声在井中回荡。水面俄然伸出双青黑的手，攥着他的手腕往井里拖。坠落的刹时，他瞥见井壁内侧刻满镇魂咒，最深处用朱砂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血足迹绕过祠堂，消逝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下。林默举着火折子，火光在墓碑间游走如同鬼火。腐臭味越来越浓，他踢到个东西，低头瞥见半截腐臭的童尸，蛆虫正从浮泛的眼窝里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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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胃袋狠恶抽搐。他终究明白纸扎店后院那些"质料"的来源。火折子俄然复燃，照亮墓碑后的土坑——几十具孩童的骸骨交叠成小山，头骨天灵盖上都有个硬币大小的孔洞。

哭声俄然变成尖笑。林默回身时火折子灭了，月光下，十几个纸人围成圆圈，惨白的脸上都画着春桃的五官。它们机器地鼓掌，枢纽收回竹篾摩擦的咯吱声，空荡荡的眼窝里淌出黑水。

"呜呜......"

乱葬岗俄然起雾了。林默跟着镜中血字的指引摸到古井边，井沿的青苔上留着新奇的血指模。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入井中，水面俄然闪现出走马灯般的幻象：

林默后退时踩到块松动的墓碑，碑文在月光下泛着青光——"亡女王氏春桃之位"。坟头土是新的，插着的招魂幡却已经褪成灰红色。他俄然认识到，春桃能够早在失落当天就被埋在这里。

青铜镜俄然狠恶震惊，镜面闪现出血字："子时三刻，井底见"。林默想起那晚井中浮起的麻袋，麻绳的系法清楚是王瘸子惯用的渔人结。镜中血字俄然扭曲，化作张熟谙的脸——竟是卧病在床的祖母！

腐臭味俄然变成浓厚的血腥气。林默被甚么东西绊倒，掌心按到团黏稠的东西——是渗入血的襁褓，内里裹着个紫黑的胎儿。胎儿的脐带缠着块玉佩，恰是春桃及笄时戴的那块。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陶瓮，尾音里带着水汽的颤音。他摸出枕头下的铜怀表，绿锈班驳的指针停在寅时三刻。月光透过窗纸上的破洞，在地上洇出个扭曲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