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纸人[第1页/共2页]

"沙沙......"

木门俄然裂开道缝，惊得林默后退半步。门缝里探出半张蜡黄的脸，眼角堆满皱纹，像揉皱的黄表纸。是纸扎店老板王瘸子，村里人都说他年青时在城里学过扎纸人的技术，厥后摔断腿才回村开了这家店。

"哗啦！"

"林家小子，看够了吧？"王瘸子哑着嗓子，浑浊的眸子在暮色里泛着青光，"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界。"

"吱呀——"

借着月光，院里气象让林默胃袋猛地抽搐。十几个未完工的纸人骨架泡在暗红的水缸里，泡发的竹篾泛着油光，水面漂着层絮状物。最骇人的是墙角那堆"质料"，成捆的芦苇杆上沾着暗褐色污渍，清楚是干枯的血迹。

枯爪般的手搭上肩膀，林默闻到浓厚的尸臭味。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投在院墙上，王瘸子的影子俄然膨大变形，伸出无数触须般的枝杈。

纸人的睫毛俄然颤抖，朱砂点的嘴唇微微伸开，暴露内里密密麻麻的钢针。林默刚要挣扎，后颈俄然刺痛，王瘸子干枯的手斧正按在他大椎穴上，整条脊柱顿时酸麻难当。

林默刚要开口，目光俄然被门缝里透出的气象攫住。暗淡的堂屋里，十几个白惨惨的纸人排成两列，红艳艳的腮帮子像是抹了人血。最前排的童男童女正歪着头，朱砂点的眸子子直勾勾盯着门外。

王瘸子瘫在地上狂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干瘪："老东西......你孙子早被我种了阴蛊......"话音未落，他全部身材俄然爆成团黑雾，裹着供桌上的神像破窗而出。

"二十年前你偷炼子母煞，被逐出师门，现在竟用活人炼纸傀！"祖母桃木剑指向王瘸子，剑尖缭绕着幽幽蓝火。

王瘸子胸口的肉瘤俄然炸开，喷出腥臭的黑血。纸人新娘收回婴儿哭泣般的惨叫，身材缓慢萎缩，最后变成张皱巴巴的人皮。林默这才看清，人皮后颈处鲜明印着块青色胎记——和小翠生前的胎记一模一样。

纸扎店俄然狠恶摇摆，那些泡在血水里的纸人骨架纷繁爬出水缸。林默背起祖母夺门而逃时，闻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纸页翻动声，混着钢针摩擦骨头的咯咯怪响。

"又失利了。"王瘸子抓起案台上的酒壶灌了一口，俄然疯笑起来，"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他猛地扯开衣衿，林默差点叫出声——老头干瘪的胸膛上爬满紫玄色血管，心脏位置嵌着块青灰色肉瘤，正跟着呼吸缓缓爬动。

"本日是甲子日，寅时三刻阴气最盛......"王瘸子俄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石板。林默浑身汗毛倒竖，却发明老头是在对案台上的神龛说话。龛中供着尊黑面神像，三头六臂，獠牙外翻，脚下踩着具骷髅。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王瘸子手一抖，朱砂笔在纸人脸上拖出条血痕。那具穿蓝布衫的男纸人俄然狠恶颤抖，纸糊的手臂"咔嚓"折断，暴露内里森白的骨茬——竟是人的指骨！

林默后退时踩翻了墙角的陶罐。王瘸子倏然转头，浑浊的眼球在黑暗中出现两点幽绿。林默回身要跑，却见院中那些泡在血水里的纸人骨架竟齐齐转向本身，竹篾枢纽收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来都来了，不看看我扎纸人的绝活？"王瘸子的声音贴着后颈响起。林默僵在原地，盗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老头明显在屋里，如何眨眼就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