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曼珠沙华（二）[第1页/共3页]

不管刚才碰到的是人是鬼，“它”已经收下了香火。在祭奠死人时，燃烧的香烛如果火苗聚而稳定，代表着被祭奠的“人”收下了香火，不再缠着祭奠人；如果火苗狼藉四周乱飞，代表着香火被路过的孤魂野鬼抢走……

残留在车窗上的血指模被风刮得七零八乱，像一幅用血画成的藤蔓。沙华深深吸了口气，把香烛扑灭，摇下车窗扔了出去。

慌乱之下，他竟然把油门当作刹车，车猛地撞向白衣女子。“嘭”的一声巨响，女子被远远撞飞，车窗上溅起斑斑点点的血迹。

沙华死死握着方向盘，怔怔地看着。他不肯定女子到底死了没有，不过他认识到一个题目，这个女子毫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合法他踌躇着是不是应当下车施救时，“啪”的一声，副驾驶座的车门玻璃上，俄然贴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一向开出山路，沙华才猛地刹住车，激烈的冲力让他的脑袋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嗡嗡”作响。

这具男性尸身被摔得支离破裂，胸骨直愣愣地插出肌肉，像一截截白森森的木头断茬。不过见多了尸身的曼珠倒不觉得意。这一行干久了，她乃至感觉死人比活人敬爱，最起码死人不会扯谎，也不会用神采粉饰内心的设法。

因为这份事情的特别性，司机也充当了运尸工的角色。但是，当他翻开装尸厢的车门，他满身顿时冰冷。

她扒开眼皮，将连接眼球的肉线和眸子塞归去。曼珠松了口气，看了看中间那具覆盖着裹尸布、沾满鲜血的尸身。她内心俄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镇静感。

一丛头发从车窗上面冒出，紧跟着是沾满鲜血的脸，死鱼般凸出的眼睛紧紧贴在玻璃上，两行泪迹沿着玻璃蜿蜒而下。女人张嘴说着甚么，喷出的口气构成一团红色水雾，沙华底子听不到她在说甚么，但是他的脑筋里，清楚地反复着一句话：“你不熟谙我了吗？是我啊，沙华！我是……”

凌晨5点多，间隔杜马斯海滩火化场另有十多千米，眼看就要绕过这条山路，沙华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一堆东西，内心略微轻松：看来为了一旦碰到白衣女人而筹办的香烛此次是用不上了，能省点小钱。

他顿时吓出一身盗汗，仓猝翻开车窗，筹办把香烛扔出去。远光灯笔挺地射出，照在山体上，跟着运尸车从一个弯道拐出，远光灯远远扫向乌黑的群山，又折回山路上。

他肯定本身遇鬼了！想到这一点，他反而不惊骇了。长年开运尸车的司机常常会碰到很多奇特的事情：车厢里传出拍打厢壁的声音；如果是开夜车，偶尔还会听到车厢里有人哭；通过后视镜，偶然候看到有人坐在驾驶室后排，低着头自言自语。

沙华这才把车刹住，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下认识翻开洗濯器，两道水珠喷在车窗上，雨刮器摆布刮动，血水和玻璃水掺在一起，在玻璃上留下薄薄一层血膜。透过淡红色的玻璃，他看到白衣女子温馨地躺在山路上，衣服已经血迹斑斑，身下还淌着一大片鲜血。

杜马斯海滩的海鲜以油膏肥厚、肉质坚固、味道鲜美而闻名全印度。无数美食家不顾这里的可骇传说也要来大快朵颐，但是只要本地人晓得，火化场的燃烧炉每天都会冒出异化着尸灰的烟雾，跟着海风落进海水中，成为无数陆地生物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