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占尽风流[第2页/共5页]

一语惊醒梦中人，兜兜转转到现在，转念想来，谁说不是为他！换作旁人，说甚么家国，说甚么共和，只怕她也不肯信的。本来，她不似本身设想的凉薄，她爱他竟也如许多。

穹顶上流光溢彩的庞大水晶吊灯，照得四壁灿然生辉。置身其间，每小我都似镀上了一层光环，光影又织成面具，覆在千人如一面的谦谦笑容上，如一出天衣无缝的演出。人群中不乏昔日熟谙面孔，念卿从他们面前一步步走过，目光掠过诸人，既不躲避亦不驻留。唯独在瞥见顾青衣的一刻，脚步为之略缓。远远立在人后的顾青衣，服饰素净，毫不张扬，高挑身姿仍似寒梅独秀。

“今晚分歧适这个话题。”霍仲亨回绝得非常干脆，令念卿哑口无言。

“如果会呢？”霍仲亨淡淡看她，“你便去劫狱吗？”

随他语声落地，有纯澈光彩从念卿眼底掠过，湛莹的眸子几近夺去身后灯色。

念卿一震，仿佛重回初度登台的那刻，刺眼灯光穿透身材，直抵灵魂。

“嗯，有点事。”霍仲亨竟语塞起来，脚下一不留意踩错了拍子，几乎踩到她足尖。堪堪一收势，却将念卿抱了个满怀。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脱口道：“我……”

心愿，她的心愿……念卿震惊，万般滋味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曾经无数次半夜梦回，或寒微，或豪侈，或迷茫的但愿如潮流而至。恰好到了本日，却只剩下无边难过。他掌心覆上她手背，含笑凝睇她，“念卿，说你的心愿！”

她说了半天的心愿十足都是乱七八糟，竟没有一句提到他，竟没想过要同他执手到老，却说甚么自在安闲，要去很远的处所……霍仲亨冷冷瞪住她，只觉这辈子都没如许绝望气愤过，正待开口时，车子倒是一缓，稳稳驶入了灯火光辉的迎宾道上。

不错，今后她是洗尽铅华的沈念卿，再不是浮华环抱的云漪。旁人不明白的心机，唯他能懂，唯有霍仲亨晓得沈念卿――男装素颜非为夺人眼目，只不过，是她挥别过往的一点心迹。

“不，你不晓得。”念卿安静地抬眸看他，迎上他深深目光，“你在当时，即便真的弃了我，也不要紧。我那样做，并不是为你。”霍仲亨目光变幻，和顺神采敛进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却还是笑着，“那是为了甚么？”

圆厅里翘首久候的众报酬之目炫，纷繁让向两旁，向今晚的配角请安。

念卿低了头笑，鬓旁拂到他暖暖气味，一时心悦神驰。

整天昏睡着，果然是睡含混了，竟想到那里去了。念卿侧首一笑，仿佛感觉有沙子掺进身材里，粗粝地磨在某处，分不清是不是痛。下认识去揉眼，却觉出真有沙子，怕是从车窗外吹出去的。霍仲亨见她低头揉眼，便伸臂揽过她，俯身谨慎吹去沙子。念卿眼里红红，有泪水涌出来，霍仲亨一面笑着，一面特长帕给她拭泪，那泪水几番拭去却又涌了出来。他顿住，抬起她下巴细细核阅，见她眼里有泪，唇边却带笑。

入暮，厅中华灯渐次亮起，扶梯顶下水晶吊灯投下灿烂光芒，将她婀娜身影映得似真似幻。霍仲亨凝睇阶上的女子，心头却兜上初见她的幕幕风景，穿修女黑袍的她、华服刺眼的她，与面前素面朝天的她……纷繁叠印在一起。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明星，即便不施脂粉，隐于人群，也会有华彩从骨子里透出来。而他的念卿，恰是这般女子。霍仲亨欠身一笑，稳稳向她伸脱手。她抿一丝笑意在唇边，并不将手交给他，语声亦清冷，“督军在等谁？”这话来得奇突，霍仲亨却没有半分游移，朗声清楚地答复，“我等的是沈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