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满盘皆输 (1)[第1页/共3页]
“你还想着督军,还想转头找他讨情对不对?”陈太一把拽住她手腕,气得连声低斥,“到这关头了,你犯甚么胡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好了避过这阵风头再返来救你妹子,如何事光临头又来犯浑,把你自个儿赔出来也没有效处……”
救她、逼她、教她、害她、成全她……十足都是此人所为,现在人死灯灭,是恩是怨都已无从提及。云漪怔怔听着陈太的话,心头像被小钝刀子一点点剜着,清楚在痛,却没有血能够流。恍忽里,有个恍惚的声音垂垂闪现,垂垂清楚……“念卿,畴昔各种,比方昨日事!把我和这里的统统都忘记,就当你已再世为人!如果你忘不掉,我身后必不能安眠!”母亲凄厉的语声,是她挥不去的恶梦,永久如影随形。云漪闭眼,缓缓捂住耳朵,却不知要往那里躲藏才气避开这铺天盖地的回想。
只是人算永久不如天年,还没有充足的时候让她筹办全面,统统已经天翻地覆。枉自苦苦忍耐,总没机遇从秦爷眼皮底下救出念乔;比及秦爷倒下,念乔却又落空了踪迹……那一条看不见的链子始终拴在云漪身上,谁握着链子彼端,谁就握住了她的羽翼。
把持烟土买卖的潮州帮一贯与洋人勾搭,货船直接从英法租界船埠私运,借着洋人辖区的庇护,令中国税司莫可何如,垂垂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纵租界船埠的烟土私运成了一个庞大而隐蔽的财产。底下把持这项买卖的,已不但仅是烟土商,吵嘴两道权势交叉稠浊,官、商、匪互有连累,委实是最浑的一潭水――莫说陈太,只怕连秦爷也未曾想到,云漪竟有胆量找上潮州帮,公开以重金皋牢,同帮气度目达成买卖。
云漪蓦地笑起来,头巾下只暴露一双清澈眸子,“我没犯浑,也不会转头找谁。”陈太不信,扣住她手腕不肯放,想劈脸一顿骂醒她,又怕招来路人侧目,一时急得掌心冒汗。
恍忽间,云漪笑出声来。母亲有前车之鉴,秦爷有惨例在前――
言下之意,她和她恩仇两清,各得其所,谁也不欠谁的情分。可她越是如许说,陈太越明白她的用心,越感觉亏欠很多。云漪似看破她的心机,不待她开口便笑着说道:“我如有个闪失,请设法挽救念乔……她没有罪名,也不至于连坐,需求疏浚办理的处所,恰好用上秦爷那笔钱。”她语气淡定,说得好似安排一场浅显聚宴,倒是将本身与亲人的性命安危相托。
一个小小女子,竟有如许的心机城府,从未曾等候谁的恩赦成全,只不动声色地熬炼羽翼,一旦翅膀长硬,便要远走高飞。秦爷困不住她,霍仲亨也一定留得住她。
云漪昂首看一眼窗外,见退色的花布帘子被风吹得翻卷,不由低低叹道:“天都黑了……你如何办呢?”陈太怔了怔,才晓得她是在问本身。
但是闭着眼,不即是真的盲眼。
昏黄路灯下,两个身穿痴肥冬衣的妇人转出巷口,手提竹篮,头裹花土布头巾,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此时夜色已浓,这片破败街巷多是烟馆私窑,入夜堆积了三教九流、贩夫走狗、各色人等。路面罕见女子身影,只要几个兜揽买卖的窑姐儿,绝看不到良家女子颠末。
陈太哽咽劝道:“秦爷还留着笔钱给你,存在老处所,够你用上大半辈子……现在到了这一步,也别再争甚么意短情长,凭你单枪匹马也救不出你妹子。姐妹一场,人各有命,你也算对得起她了!今后远走高飞,活一个是一个,总好过两人抱在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