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城惊梦[第2页/共4页]

从督军府三楼的露台上，已能瞥见四下腾起的浓炊火光，不知是聚众游行的人群又在燃烧请愿，还是军警为遣散人群而设的路障被烧毁。虽未亲见，已能设想那群情激愤的狂潮是多么可骇！云漪不忍再看，反手甩上房门，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程以哲这个名字，连同此人的面庞本来已变得恍惚，随那长久的假身份一起丢弃在影象深处。现在得知他俄然被劫，存亡难料，那久久暗藏心底，几近已被忽视的一丝罪疚竟似被惊醒的春蚕，开端啃咬着云漪的心，一下下唤起畴前影象。仿佛尘霜固结的冻土之下，暴露了残红陈迹，那毕竟是曾经夸姣过的……

看着云漪细心地拿餐巾擦去凌儿唇边饭粒，笑容恬柔，萍姐忍不住笑道：“云蜜斯喜好孩子，今后可有的你烦心的。”云漪抬眸一怔，没有反应过来，却听萍姐扑哧一笑，“您这么年青，今后爱养多少公子蜜斯都行，只怕到时孩子多了，叫你烦都烦不过来……”这平常的一句打趣，听在云漪耳中，却令她痴聪慧住。

当日操纵他手中之笔表露黑幕，陷他于囹圄之地，她虽也惭愧难安，却并未惶恐过。只因她晓得，只要还在霍仲亨眼皮底下，便没有人敢乱来。即便落在薛晋铭手里，他也罪不至死，顶多皮肉吃些苦头，迟早会开释出狱。但云漪千万没有想到，竟有人当街攻击军警，打击驻军关卡，从差人手里劫走犯人，这清楚是公开挑衅霍仲亨，更将当局颜面完整踩踏。

电话拨畴昔，第宅那边的女仆又一次答复说陈太还没返来。云漪心神大乱，将电话重重甩上，寂然跌坐回沙发，将十指紧紧交握，强抑双手的颤抖。内里有人悄悄拍门，云漪烦躁地脱口斥道：“甚么事？”

天气暗了下来，饭厅里摆好了晚餐，却迟迟不见云漪下楼来。萍姐发了急，早餐午餐都是送到楼上，却几近没有动过筷子，又原样退返来，令她又忧又急。凌儿坐在小板凳上，怯怯望住萍姐叫了声，“妈妈，我饿了。”萍姐转头，瞥见女儿不幸巴巴的眼神，内心蓦地一动。

全部督军府都已被轰动，灯光渐次亮起，门口保镳处传来短促跑步声，间或有军犬降落哭泣。云漪那里还能睡下，披了衣服就要下床，霍仲亨大步走过来将她按回枕上，不由分辩在她额头一吻，“听话，我去一趟就返来，不会担搁好久。”

连续串的疑问逼得云漪掌心排泄盗汗，背脊不住发冷……悠长盘桓在伤害边沿，已炼就她保存的本能，对逼近身边的危急有着异于凡人的灵敏触觉。这一次的惊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迅疾、诡谲而激烈！但是云漪不肯信赖，固然心底直觉已模糊指出了方向，却仍不肯信赖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仲亨！”云漪一把抓住他，话到嘴边却哽住，只觉指尖发凉，嘴唇发颤。

霍仲亨微微一笑，“被督军占去，还是被霍仲亨占去？”夜风簌簌吹动栏外树梢，寒意透进袖底，云漪的笑容凝住。他却似偶然一句笑言，并不等候她答复，只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出去，外边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