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珠蒙尘[第1页/共4页]

念卿抬眼看墙上挂钟，已经七点了，两条译稿，这得译到甚么时候……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悄悄叹了口气。

不待念卿答复，念乔已经感激点头，“多谢程大哥！”

“嗯，都一样啊。”念乔又偷眼去看念卿，见她微微阖目，仿佛已经靠着座椅睡着。程以哲也从后视镜瞧见了，想来念卿定是太怠倦，便杜口不再说话，以免吵着她。

风风火火又是一天，天气黑尽时，报馆里还亮着灯光。

念卿不说话，领巾遮了大半张脸，隔了眼镜看不清脸上神采。直到那对俊男美女钻退路边一辆豪华轿车绝尘而去，念卿又咳了两声，这才放下领巾，抬起脸来，“没事，给冷风呛到了。”

“程先生就是程先生，没有甚么程大哥！”念卿声气倔强起来，呆板的黑框眼镜下透出峻厉之色。念乔低头不敢答话，心中委曲，正欲辩白时，一辆玄色小奥斯汀已经缓缓驶到跟前。程以哲探出头来，“快上来，别迟误。”

“程大哥，这里还没到啊！”念乔已经抢先发问。

念卿扯起领巾将嘴捂住，侧过身子，咳了一声。

同事阿梅从一堆稿子里抬开端来，也苦笑，“惨了吧，又多两条译稿！”

阿梅搁笔问她，“是不是赶不上早晨的课了？”

恰在此时，楼下门房叫道：“沈念卿，有人找——”

两姐妹俱是一怔，程以哲笑着下车，已替念卿拉开车门，“你们都没吃晚餐，这家白俄人的店里有几款蛋糕特别好吃。”他俯身伸手扶她，笑容暖和，目光似身后迷离灯彩般惑人，“快来，我不知你们爱吃的口味。 ”

念乔怔住，“但是程大哥……”

凌晨两点的钟声滴答敲过，木楼梯上传来熟谙的轻微脚步声。是姐姐返来了。

看着她卧房的门关上，念卿也关上了浴室的门，手指无声无息按下锁，背回身，一时如释重负——镜子里，本身脸上的脂粉还没卸净，唇上另有梅子色口红的余迹，几乎被念乔看到。原觉得她早已熟睡，一时怠倦，竟粗心了。

“喂喂……”夏杭生嚷起来，“这也过分度了吧！”程以哲不睬他，独自清算了随身物件，出门时抛下一句，“念卿的稿子别出错啊。”“重色轻友！”夏杭生冲他背影笑骂，“大家都追女，就你程大少爷了不得！”

念卿一脸倦容，淡淡打断她，“对不起，念乔，明天是我加班误了时候，今后我会尽量守时。但是，我一再跟你讲过的，没有人会无缘无端对你好，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欠下情面！”

报馆两层楼里人仰马翻，打字机哒哒响成一片，废稿狼藉一地，大家收支来去都似踩着风火轮，踏得楼梯地板咚咚作响。叶总编的矮胖身影风一样卷进卷出，冲编辑部丢下一句话，不等念卿昂首回应，便风风火火冲回办公室接电话。

念乔悄声赞叹，“呀，好标致的一对！”

“赶不上也得赶。”念卿苦笑。

湿漉漉的鬓发眉睫，更加乌黑，水珠从睫毛上滴落，肤色清透如瓷。

挂钟滴答滴答，各间办公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二楼编辑室还亮着昏黄灯光。

阿梅进步了声音，“你啊，老是不吃晚餐！如许下去非熬出胃病不成！”

“那又没时候吃晚餐了吧？”阿梅皱眉。

“姐姐，你又返来得好晚。”念乔揉着眼推开浴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