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节放丫鬟[第1页/共3页]

可荣氏晓得，老夫人平生大风大浪，最能承得住气。不管大要多么安静，婉姐儿的死，老夫人还是万分哀思的，不然也不会那样对杨氏了。

荣氏心中不免又对这个侄女增了一点分量。

“祖母，您是不是从昨夜就没睡？您瞧着没甚么精力……”东瑗担忧问老夫人，眼睛被晶莹泪珠浸润，更加秾丽娇媚，眼神有夺民气魄的华采。

可薛东瑗如许一绕弯，就给了荣氏尊敬和面子，不获咎荣氏。

东瑗嗯了一声，又笑道：“想着快过年了，大伯母事情多，来岁开春更加忙络，我屋里有些事，提早和她说说，免得临时给大伯母忙中添乱。”

如果平常，东瑗是绝对不会出头的。可这件事关乎橘红橘香的将来，她不能再听任不管。这两个丫环像姐姐普通忠心伴随她这五年，东瑗对她们是有豪情的。

东瑗进了阁房，幽郁婢女漂渺袭人。墙角摆的还是前次那盘红梅，深棕色虬枝梢头，血梅盛绽，傲视冰冷。

东瑗正要答复，东次间服侍的宝巾便朝阁房喊了声“世子夫人来了”，说罢，亲身替荣氏撩起毡帘。

“我和瑗姐儿正说你呢，你就来了……”老夫人笑容慈爱，看不出半点悲伤。

东瑗依言，坐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又问她如何过来了，现在不是晨昏定省的时候。

宝绿重新拿了只骨瓷描金的茶盏，给老夫人泡茶。

东瑗一一说了。

荣氏见老夫人不似方才的清冷峻厉，规复了平常的驯良慈爱，笑容更加安闲和顺，给老夫人福身施礼。

“瑗姐儿大了，罗妈妈想出去，就让她出去吧。”老夫人又道，“等她出去，就让她闺女到瑗姐儿屋里奉侍。”

老夫人阖眼，依偎着织锦点翠万寿无疆引枕，神情很怠倦。她穿了色孔雀蓝海屋添筹纹交领长袄，玄青色八宝奔兔公开织金福裙，鬓角斜插一支沉香木嵌珠翠碧玺簪，额头带着镀金点翠嵌雪米珠蝙蝠纹喜字遮眉勒，阖眼时，神采很惨白，珠玉绫罗亦不能讳饰她的衰弱衰老。

“去了元丰阁啊？”老夫人被她的笑传染，亦笑起来。

然后想起甚么似的，对荣氏和东瑗道：“我看了一个好孩子，筹办给瑗姐儿使，等来岁橘香橘红放出去了，她屋子里不至于乱套。”

宝巾带着两个小丫环打扫地上的碎瓷，青石砖空中被茶水泅开了一朵淡墨花，别样娇媚。

“您和瑗姐儿背后编排我甚么来着？”荣氏笑语嫣然，斜坐在老夫人劈面。

管家的对牌在荣氏手里，哪怕是老夫人做了决定，最后还是要通过荣氏履行。直接去奉告了荣氏，尊敬了她这个当家的；丫环拿的是老夫人屋里的月例，荣氏必定会尊敬老夫人，来讨老夫人的意义。

斯须，才听到老夫人呵呵的笑声。

东瑗细心瞧着，才发明老夫人的鬓角暴露几缕雪丝，好似一夜间蹦出来的，更添老态龙钟。见祖母如许，又想起了薛东婉，东瑗眼睫湿濡。

最后拿主张的，还是老夫人，跟薛东瑗直接奉告老夫人没有辨别。

“是娘赐给瑗姐儿的，瑗姐儿跑去问我如何放出去，我倒是难堪了。娘屋里的人，我可不敢做主，就带着瑗姐儿讨娘示下……”荣氏笑着说罢，看了眼薛东瑗，心中感慨这小女人的聪明。

老夫人也笑，她略微沉吟，却转眸望着东瑗：“瑗姐儿，你可有好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