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青楼市探人踪 红花场假鬼闹[第6页/共9页]
过了一年不足,张贡生两个秀才儿子在家,自从父亲入京今后,并未曾见一纸家书。一个便信返来。问着个把京中返来的人,多道未曾会晤,并不晓得。心中迷惑,筹议道:“滇中处在天末。怎能勾京中信至?还往川中省下探听,彼处不时有在北京还往的。”因而两个凑些川资在身边了,一径到成都,寻个下处宿了。在贩子上行来走去闲撞,并无遇巧熟人。两兄弟住过十来日,心内无聊。筹议道:“此处尽多名妓,我每各寻一个消遣则个。”两个小伙子也不消帮闲,我陪你,你陪我,各寻一个雏儿,一个童小五,一个顾阿都,接鄙人处,大师那乐。混了几日,闹烘烘热腾腾的,早把探父亲信息的事撇在脑后了。
佥宪单独算了一回。他开初打口赖之时,只说张贡生会心,是必凑他的趣,他却重重送他个回敬做川资,也倒分身了。岂知张贡生算小,不还他面子,搜根剔齿一向说出来。然也还考虑还他一半现物,解了他馋涎。只要那金壶与金金饰是贰心上对劲的东西,时候把玩的,已曾几度将出来夸耀亲戚过了,你道他舍得也不舍得?张贡生恰好把这两件口内要紧。佥宪左思右思,便一时不怀美意了。哏地一声道:“一不做,二不休!他是个云南人,家里出来半途到其间的,就义了他,那个晓得!须不到得尸亲晓得。”就叫几个干仆约会了庄上一伙能人,到晚间酒散听侯利用。分付伏贴,请出张贡生来赴席。席间说些闲话,批评些朝事,且是殷勤,又叫俊悄的安童几次奉酒。张贡生见是公祖的美意,不好推让;又料道是如此美情,前物必不留难。放下心胸,只顾吃酒,早已吃得醺醺地醉了。又叫安童奉了又奉,只等候不省人事方住。又问:“张家管家们可曾吃酒了未?”却也被几个干仆轮番改换伴随喝酒。那些主子们见好酒好饭,道是投着好处,那边管三七二十一,只顾贪婪无厌,四小我一个个吃得瞪眉瞠眼,连人多不认得了。禀知了佥宪。佥宪分付道:“多送在红花场成果去!”
石察院看罢状词,他一贯原晓得新都杨佥事的恶迹著闻,休访已久,要为处所除害,只因是个甲科,又无人敢来告他,没有把柄,未好脱手。今见了两生告词,固然明知其事必实,倒是词中没个实证明据,乱行不得。石察院赶开摆布,直唤两生到案前来,悄悄地分付道:“二生所告,本院久知此人罪过贯盈,但彼奸谋叵测。二生可速回家去,毋得留此!倘为所知,必受其害。待本院廉访得实,当有移文至彼知会,关取尔比及此明冤,千万不成泄漏!”随将状词折了,收在袖中。两生叫头谢教而出,公然依了察院之言,一面清算,竟回家中静听动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