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青楼市探人踪 红花场假鬼闹[第5页/共9页]
兴哥出来访问,公然老成丰韵,是个作家体段,张贡生一见心欢。告茶毕。叙过姓名,游好闲——代答明白,晓得张贡生中意了,便指导张家人将出银子来,送他办乐道。是夜游好闲就陪着喝酒。张贡生原是洪饮的,何况客中欢畅,放怀取乐。那游好闲去了头便是个酒坛。兴哥老在行,一发是行令不犯,连觥不醉的。三人你强我赛,吃过半夜方住。游好闲安闲寓中去了,张贡生遂与兴哥同宿,兴哥放脱手腕,温存了一夜,张贡生甚是对劲。
两人背后里痛哭了一场,考虑要在彼发觉,恐怕反遭收罗。亦且乡宦势头,小可衙门何如不得他。含酸忍苦,原还到成都来,见了汤兴哥,说了所闻详细,兴哥也赔了几点眼泪。兴哥道:“两位官人何不告了他讨命?”两个秀才道:“正要如此。”此时四川巡按察院石公道在省下,两个秀才问汤兴哥取了行囊,简出贡生赴京文书放在身边了,写了一状,抱牌进告。状上写道:告状生员张珍,张琼,为冤杀五命事:有父贡生张寅,前去新都恶宦杨某家取债,一去无踪。珍等亲投彼处寻访,探恰当被恶宦谋财取命,并仆四人,同时杀死。门路惊传,大家可证。骸骨无踪。滔天大变,万古奇冤!亲剿告。告状生员张珍,系云南人。
且说杨佥宪自从考查断根回家,自道日暮穷途,所为愈横。家事已饶,贪婪未足,毕生在家设谋运局,为非作歹。他只要一个兄弟,排行第二,家道原自殷富,并不干预外事,到是个守本分的,见哥子作歹,常常会间微词劝谏。佥宪道:“你仗我势做二爷,挣家私勾了,还要管我?”话不投机。杨二晓得他用心克毒,厥后一定不火并自家屋里。家中也养几个了得的家人,不时防备他。近新一病不起,所生一子,止得几岁,临终之时,唤过老婆在面前,分付众家人道:“我平生只存此骨肉。那边大房仕进的虎视耽耽,必要谨慎抵对他,不成落他骗局以内,我死不瞑目!”泪如雨下,长叹而逝。死继配子与同家人辈牢守流派,自过日子,再不去叨忝佥宪家一分势利。佥宪无隙可入,内心考虑:“二房好一分炊当,不过留得这个黄毛小脉,若就义了他,这产业怕不是我一个的?”欲待公开动手,后当得这家母子关门闭户,等闲不来他家里走动。想道:“我若用毒药之类暗害了他,外人必竟晓得是我,须瞒不过,亦且仓猝不得其便。若纠合强盗劫了他家,害了性命,我还好瞒生人眼,说假公道话,只把失盗做推头,那个好说得是我?老是个害得别性命,劫得家私一空,也只当是了。”他一贯暗里养着大贼三十余人,在外庄听用。但是掳掠得来的,与他平分。如有一二处做将出来,他就出身包办遮护。官府晓得他刁,公人怕他的势,没个敢正眼觑他。但故意上不象意或是眼里动了火的人家,公开叫这些人去搬了来庄里分了,弄得久惯,不在心上。他只待也如此劫了小侄儿子家里,趁便害了别性命。争奈他家家人日夜巡查,还养着狼也似的守门犬数只,防备甚紧。也是天有眼睛。到别处去捞了就来,到杨二房去几番,但去便有停滞,下不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