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诠言训[第4页/共6页]

有为者，道之体也；执后者，道之容也。有为制有为，术也；执后之制先，数也。放于术则强，审于数则宁。今与人卞氏之璧，未受者，先也；求而致之，虽怨不逆者，后也。三人同舍，二人相争，争者各自发得直，不能相听，一人虽愚，必从旁而决之，非以智，不争也。两人相斗，一羸在侧，助一人则胜，救一人则免，斗者虽强，必制一羸，非以勇也，以不斗也。由此观之，后之制先，静之胜躁，数也。倍道弃数，以求苟遇，变常易故，以知要遮，过则自非，中则觉得候，暗行缪改，毕生不寤，此之谓狂。有祸则诎，有福则嬴，有过则悔，有功则矜，遂不知反，此谓狂人。员当中规，方当中矩，行成兽，止成文，能够将少，而不成以将众。蓼菜成行，瓶瓯有堤，量粟而舂，数米而炊，能够治家，而不成以治国。涤杯而食，洗爵而饮，浣而后馈，能够养家老，而不成以飨全军。

故治未固于稳定，而事为治者，必危；行未固于不过，而急求名者，必挫也。福莫大无祸，利莫美不丧。动之为物，不损则益，不成则毁，倒霉则病，皆险，道之者危。故秦胜乎戎，而败乎殽；楚胜乎诸夏，而败乎栢莒。故道不成以劝而就利者，而能够宁避害者。故常无祸，不常有福；常无罪，不常有功。贤人无思虑，无设储，来者弗迎，去者弗将。人虽东西南北，独立中心，故处众枉当中，不失其直。天下皆流，独不离其坛域。故不为善，不避丑，遵天之道；不为始。不专己，循天之理；不豫谋，不弃时，与天为期；不求得，不辞福。从天之则。不求所无，不失所得，内无旁祸，外无旁福。祸福不生，安有人贼！

天下非无信士也，临货分财，必控筹而定分，觉得故意者之于平，不若偶然者也。天下非无廉士也，但是守重宝者必关户而全封，觉得有欲者之于廉，不若无欲者也。人举其疵则怨人，鉴见其丑则善鉴，人能接物而不与己焉，则免于累矣。公孙龙粲于辞而贸名，邓析巧辩而乱法，苏秦善说而亡国。由其道，则善无章；修其理，则巧知名。故以巧斗力者，始于阳，常卒于阴；以慧治国者，始于治，常卒于乱。使水流下，孰弗能治；激而上之，非巧不能。故文胜则质掩，邪巧则正塞之也。德能够自修，而不成以令人暴；道能够自治，而不成以令人乱；虽有圣贤之宝，不遇暴动之世，能够满身，而未能够霸王也。【ㄨ】汤、武之王也，遇桀、纣之暴也；桀、纣非以汤、武之贤暴也，汤、武遭桀、纣之暴而王也。故虽贤王，必报酬。遇者，能遭于时而得之也，非智能所求而成也。君子修行而使善知名，布施而使仁无章，故士积德而不知善之所由来，民澹利而不知利之所由出。故有为而自治。善有章则士争名，利有本则民争功，二争者生，虽有贤者，弗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