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硬勘案大儒争闲气 甘受刑侠女着芳名[第1页/共6页]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偶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严蕊到了监中,狱官实在不幸他。分付狱中牢卒,不准难为,好言问道:“下属加你科罚,不过要你招认。你何不早招认了?这罪是有分限的。女人家犯淫,极重不过是杖罪,何况已经杖断过了,罪无重科。何必舍着身子,熬这等痛苦?”严蕊道:“身为贱伎,纵是与太守为好。料然不到得极刑,招认了,有何大害?但天下事,真则是真,假则是假,岂可自惜微躯,信口妄言,以污土大夫!本日宁肯置我死地,要我诬人,决然不成的!”狱官见他词色凛然,非常起敬,尽把其言真知太守。太守道:“既如此,只依上边原断实施罢。可爱这妮子倔强,固然上边发落已过,这里原要定夺。”又把严蕊带出监来,再加痛杖,这也是阿谀晦庵的意义。叠成文书,正要答复提举司,看他口气,别行决计,却得晦庵改变更静,方才放了严蕊出监。严蕊恁地悔气,官人每自争闲气,做他不着,两处监里无端的监了两个月,强坐得他一个不该罪名,到受了两番科断;其他逼招鞭挞,又是分外的受用。恰是:
忽尔监司飞檄至,桁杨横掠头抢地。
晦翁断了此事,自家道:“此等锄强扶弱的事,不是我,那个肯做?”深为对劲,岂知反落了奸民之计!元来小民诡诈,晓得晦翁有此执性,专怪富豪大户欺负百姓,此本是一片美意,却被他们看破的拿定了。因贪大姓所做坟地风水好,造下一计。把青石刻成字,偷埋在他墓前了多时,俄然告此一状。大姓睡梦当中,说是自家新做的坟。一看就明白的。谁知地下先做成此等骗局,当官发将出来。晦翁见此明验,岂得不信?何况向来只要大师占小人的,那曾见有小人谋大师的?以是法律而断。那大姓委实受冤,内心不伏,到上边监司处再告将下来。仍发崇安县问理。晦翁越加喧恼,道是大姓刁悍顺从。一发狠,着处所勒令大姓迁出棺柩,把地授予小民安厝先人,了完事件。争奈外边多晓得是小民讹诈,晦翁错问了事,公议不平,沸腾吵嚷,也有传闻到晦翁耳朵内。晦翁认是大姓力量大,致得人言如此,慨然感喟道:“看此天下,直道终不成行!“遂弃官不做,隐居本处武夷山中。
天占有女真奇绝,挥毫能赋谢庭雪。
山花满斗归夫来,于潢自有梁鸿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白面秀才落得争,红颜女子落得苦。
好物不动念,方成道学心。
君不见,
世事莫有用心,用心专会认错。
此地若发,是有地理;
话说露台营中有一上厅行首,姓严名蕊,表字幼芳,乃是个绝色的女子。一应琴棋书画,歌舞管弦之类,无所不通。善能作诗词,多自家新造句子,词人推服。又博晓古今故事。行事最有义气,待人常是至心。以是人见了的,没一个不失魂荡魄在他身上。四方闻其大名,有少年后辈慕他的,不远千里,直到台州来求一识面。恰是:
贯高当时白赵王,身无完肤犹自强?
含颦带笑出狴犴,寄声合眼闭眉汉。
词已吟成,元卿三瓯酒刚吃得两瓯,不觉跃但是起道:“词既别致,调又适景,且才情敏捷,真天上人也!我辈何幸,得亲沾芳泽!”亟取大觥相酬,道:“也要幼芳公饮此瓯,略见小生钦慕之意。”严蕊接过吃了。太守瞥见两人风景,便道:“元卿客边,可到严子家中做一程儿伴去。”元卿大笑,作个揖道:“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但未知幼芳心不如何。”仲友笑道:“严子解人,岂不肯事佳客?况为太守做仆人,一发该的了。”严蕊不敢推让得。酒散,竟同谢元卿一起到家,是夜遂留同床笫之欢。元卿意气豪放,见此美人聪明女子,非常趁怀,只恐不得他欢心,在太守处凡有所得,纵情送与他家,留比年年,方才别去,也用掉多少银两,内心还是歉然的,可见严蕊真能令人销魂也。表过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