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泰族训[第5页/共10页]

故圣主者举贤以建功，不肖主举其所与同。文王举太公望、召公奭而王，桓公任管仲、隰朋而霸，此举贤以建功也。夫差用太宰嚭而灭，秦任李斯、赵高而亡，此举所与同。故观其所举，而治乱可见也；察其党与，而贤不肖可论也。夫贤人之屈者，以求伸也；枉者，以求直也；故虽出邪辟之道，行幽昧之途，将欲以直大道，成大功。犹出林当中不得直道，拯溺之人不得不濡足也。伊尹忧天下之不治，调和五味，负鼎俎而行。五就桀，五就汤，将欲以浊为清，以危为宁也。周公股肱周室，辅翼成王，管叔、蔡叔营私子禄父而欲为乱，周公诛之以定天下，缘不得已也。管子忧周室之卑，诸侯之力征，蛮夷伐中国，民不得宁处，故蒙热诚而不死，将欲以忧蛮夷之患，平蛮夷之乱也。孔子欲行霸道，东西南北七十说而无所偶，故因卫夫人、弥子瑕而欲通其道。此皆欲平险除秽，由冥冥至炤々，动于权而统于善者也。

故法者，治之具也，而非所觉得治也，而犹弓矢，中之具，而非所觉得中也。黄帝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元同气。”故同气者帝，同义者王，同力者霸，无一焉者亡。故交主有伐国之志，邑犬群嗥，雄鸡夜鸣，库兵动而兵马惊。本日解怨偃兵，家老甘卧，巷无聚人，妖菑不生，不法之应也，精气之动也。故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是以天心动化者也。施而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诚感之者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是以表面为之者也。故有道以统之，法虽少，足以化矣；无道以行之，法虽众，足以乱矣。

故大人者，与六合合德，日月合明，鬼神合灵，与四时合信。故贤人怀气候。抱天心，执中含和，不下庙堂而衍四海，变习易俗。民化而迁善，若性诸己，能以神化也。《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夫鬼神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但是郊天、望山川。祷祠而求福，雩兑而请雨，卜筮而决事。《诗》云：“神之格思，不成度思，矧可射思。”此之谓也。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月照其夜，日照其昼，阴阳化，列星朗，非其道而物天然。故阴阳四时，非生万物也；雨露时降，非养草木也。神明接，阴阳和，而万物生矣。故高山深林，非为豺狼也；大木茂枝，非为飞鸟也；流源千里，渊深百仞，非为蛟龙也。致其高崇，成其泛博，山居木栖，巢枝穴藏，水潜陆行，各得其所宁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