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徐茶酒乘闹劫新人 郑蕊珠鸣冤完旧案[第3页/共8页]
斯须,天已大明,谢家父子教世人带了徐达,写了一纸状词,到县堂上告准,面禀其故。知县惊奇道:“人间有此事?”遂唤徐达问道:“你拐的郑蕊珠那边去了?”徐达道:“小人是婚筵的茶酒,尽管得施礼的事,安晓得新人的去处?”谢公就把他不辞而去,在后巷赶着之事,说了一遍。知县喝叫用刑起来,徐达固然是游花光棍,本是柔脆的人,熬不起刑。初时支吾两句,看看当不得了,只得招道:“小人因为开面时,见他仙颜,就起了不良之心。晓得嫁与谢家,谋做了婚筵茶酒。预先约会了两个火伴埋伏在后门了。趁他施礼已完,外边只要上席,小人在内里一看,只见新人独坐在房中,小人哄他还要施礼。新人随了小人走出,新人却不认得路,被小人引他到了后门,就把新人推与门外二人。新人正待叫唤,却被小人关好了后门,望前边来了。仍旧畴前边抄至后巷,赶着二人。正要奔脱,瞥见前面火把敞亮,知是有人赶来。那两小我顾不得小人,竟自飞跑去了。小人有这个新人在旁,动止不得。刚好路旁有个枯井,一时慌了,只得抱住了他,撺了下去。却被他们赶着,拿了送官。这新人现在井中。只此是实。”知县道:“你在他家时,为何不说?”徐达道:“还办理讳饰得过,取他出井来受用。现在熬刑不起,只得实说了。”知县写了口词,就差一个公人押了徐达,与同谢、郑两家人,快到井边来勘实回话。
却说直隶姑苏府嘉定县有一人家,姓郑,也是经纪行中人,家事不为甚大。生有一女,奶名蕊珠,这倒是个绝世才子,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许下本县一个民家姓谢,是谢三郎,还未曾过门。这个月里拣定了谷旦,谢家要来取去。三日之前,蕊珠要整容开面,郑家老儿去唤整容匠。元来嘉定民风,小户人家女人蓖头剃脸,多用着男人。当时有一个后生,姓徐名达,平时最是不守本分,心性巧诈好淫,埋头探听人家女子,那家生得好,那家生得丑。因为要像心看着内眷,特特去学了那栉工糊口,得以进入阁房。又去做那婚筵茶酒,得以窥看新人。如何叫得茶酒?便是那边傧相之名,因为赞礼时节在旁大声“请茶!”“请酒!”多是他口里说的,以是如此称呼。这两项买卖,多傍着女人去处,他便一身兼做了。此时郑家就叫他与女儿蕊珠开面。徐达带了蓖头家伙,一径到郑家内里来。蕊珠做女儿时节,徐达未曾见一面,现在却叫他整客,煞是看得亲热。徐达一头脱手,一头觑玩,身子如雪狮子向火,看看软起来。那话儿如吃石髓的海燕,看看硬起来。可惜碍着前后有人,恨不就势一把抱住弄他一会。郑老儿在旁瞥见模样,看破他有些轻浮意义。等他用手一完,急打发他出到外边来了。
“这个茶酒、一贯不是个好人,方才喝礼时节看他没心没想,两眼只看着新人,又两次不见了他,现在竟不知那边去了。莫不是他有甚么奸计,藏过了新人么?”郑老儿道:“这个茶酒,元不是好人。小女前日开面也是他。因见他轻浮态度,正内心怪恨,不想宅上茶酒也用着他。”郑家随来的仆人也说道:“他元是个游嘴光棍,这蓖头赞礼,多是近新来学了撺哄过日子的。毕竟他有原因,去还不远,我们追去。”谢产业直的道:“他要内里拐出新人,必在后门出后巷里去了。方才后门关好,必是他复身转来关了,令人不疑。以是又到堂前对付这一回,必然畴前面转至后巷去了,故此这会不见,是他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