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娓娓青灯女儿酸语 滔滔黄水观察嘉谟[第2页/共5页]
大师听了这话,都不由发了一笑,连翠环遮着脸也“扑嗤”的笑了一声。本来翠环本来晓得在客人面前万不能哭的,只因老残问到他故乡的事,又被翠花说出他二年前还是个大财主,以是触起他的悲伤,故眼泪不由的直穿出来,要强忍也忍不住。及至听到老残说他受了一肚子闷气。到那边去哭,让他哭个够,也算痛快一回,内心想道:“自从流浪以来,从没有人如许体贴过他,可见天下上男人并不是个小我都是拿女儿产业粪土普通作践的。只不晓得像如许的人间界上多未几,我此生还能遇见几个?想既能遇见一个,恐怕必然总另有呢。”内心只顾这么策画,倒把刚才的悲伤策画的健忘了,反侧着耳朵听他们再说甚么。俄然被黄人瑞喊着。要托他替哭,如何不好笑呢?以是含着两包眼泪,“扑嗤”的笑了一声,并抬开端来看了人瑞一眼。那知被他们看了这个形景,更加笑个不止。翠环现在内心一点主张没有,看看他们傻笑,只好糊里胡涂,陪着他们嘻嘻的傻了一回。
老残道:“好,好,好!我就陪你谈谈。我对你说罢:我回屋子也是坐着,何必矫强呢?因为你已叫了两个女人,恰好同他们说说交谊话,或者打两个皮科儿,嘻笑嘻笑。我在这里不便:实在我也不是道学先生想吃冷猪肉的人,何为么伪呢!”人瑞道:“我也正为他们的事情,要同你商讨呢。”站起来,把翠环的袖子抹上去,暴露臂膊来,指给老残看,说:“你瞧,这些伤痕教人可惨不成惨呢!”老残看时,有一条一条青的,有一点一点紫的。人瑞又道:“这是膀子上如此,我想身上更不幸了。翠环,你就把身上解开来看看。”
老残便道:“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我还要问你:如何二年前他还是个大财主?翠花,你说给我听听。”翠花道:“他是俺这齐东县的人。他家姓田,在这齐东县南门外有二顷多地;在城里,另有个杂货铺子。他爹妈只赡养了他,另有他个小兄弟,本年才五六岁呢。他另有个老奶奶,俺们这大清河边上的地,多数是棉花地,一亩地总要值一百多吊钱呢,他有二顷多地,不就是两万多吊钱吗?连上铺子,就够三万多了。俗说‘万贯家财’,一万贯家对就算财主,他有三万贯钱,不算个大财主吗?”
“那老爷们的才华大不大呢,我们是不会晓得的。只是过来畴昔的人如何都是些大才,为啥想一个没有才的看看都看不着呢,我说一句傻话:既是没才的这么少,鄙谚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岂不是没才的倒成了宝贝了吗。这且不去管他。
说到此处,翠花向翠环道:“你本身央告央告铁爷,不幸不幸你罢。”老残道:“我也不为别的,钱是照数给。让他归去,他也温馨二我也温馨些。”翠花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温馨是实,他可温馨不了的!”翠环歪过身子,把脸儿向着老残道:“铁爷,我看你老的模样,怪慈悲的,如何就不肯慈悲我们孩子一点吗?你老屋里的炕,一丈二尺长呢,你老铺盖不过占三尺宽,还多着九尺地呢,就舍不得赐给我们孩子避一宿难吗?倘若赏光,要我孩子服侍呢,装烟倒茶,也还会做;倘若恶嫌的很呢,求你老包涵些,赏个炕畸角混一夜,这就恩情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