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第6页/共14页]
魏卓之命一艘巡洋舰并二三十艘鹰船迎着那一叶小舟而去,暮青又回到了船首,一瞬不瞬地谛视着海面,仿佛谛视着内心迷茫的希冀。
暮青望着恒王,脑中竟不应时宜地回想起步惜欢的话——而后隔不了几日,他便会闹出桩荒唐事来,惹得皇祖父大怒。
“……没事。”暮青回过神来,回身便命侍卫们去村中借锅买米、拾柴搭灶去了。
日光清浅,云淡风轻,上舱旁的东屋里,暮青立在窗前了望着海岛。
天后嗯了声,两人便联袂而去了,风韵绝代的背影渐被兵将们遮住,连一丝话音也随山风散去,二人的音容风华却留在了古村中人的影象中,今后世代相传。
“哎……”梅姑大为惊奇,她畴前在天选大阵中守墓,只知帝后尚无子嗣,不知南兴帝竟有生父活着,且已削发为僧。本觉得削发人以慈悲为怀,命在朝夕之人又是亲生儿子,移蛊一事必是水到渠成,可此人如何就这么走了?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了尘。”恒王背脊弯着,端倪低垂,说道,“二位朱紫若想上岛,还请三日以后。”
但是,阿欢,我做不到明知可为而不为,做不到放弃你生的但愿,哪怕要与你分离。
恒王浑然不觉外事普通,只顾闭目诵经。日头东升而起,挂上枝头时,经声渐歇,恒王闭着眼问道:“当年师父说我有佛缘,但是早知有本日?”
“弟子谨遵恩师教诲。”恒王深深一拜,好久不起。
也许,本日是她最后一次为他煮粥,如他所愿吧。
步惜欢涓滴不疑,他体内的邪热固然退了,但身子尚且衰弱,只醒了一会儿,连半碗粥水都未喝罢就又睡了。
明显说好不走的……
这话一出口,暮青就悔怨了,看着步惜欢眸中浮起的笑意,她执起木勺搅动着锅里的粥,像搅动着本身冲突的心境。
房门被人推开,梅姑在门口面带忧色隧道:“少仆人,陛下醒了!”
“睡了,刚醒不久。”她答,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看来王爷有出家之念。”空相大师沉吟半晌,说道,“既如此,老衲备了条船,停靠在岛东,王爷若想拜别,可趁夜色远行,其间之事交予老衲周旋。”
恒王望着门,半晌,昂首望起了天。
但因何故,暮青未讲,听着恒王之言,步惜欢便已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眸中的恍忽之色散去,缓缓地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坐着答道:“恒王过虑了,世子已故,何人需你替命?”
恒王俄然改了主张,此中启事谁也猜不透,暮青也是在他出言激愤步惜欢的那一刻才察知其意的。
恒王嗤笑一声,往海上一指,“陛下与皇后殿下一唱一和的功力炉火纯青,若不是空相和尚借来的船就停在那儿,本王还真信了你们。”
暮青愣了愣,“在此?”
先帝已故多年,恒王也将西去,旧年之事早已埋入灰尘里,很难为人晓得了。
侍卫们大惊,想要上前救驾,却见皇后和两位武林高人皆未动,三人一齐望着林中,波浪淘沙,枝叶飒飒,杀气如弦,弹指可出。
暮青把脸一撇,步惜欢觉得她不安闲了,却不知是那句今后之言戳心。
恒王并非愚辈,圣旨已下,即便他思疑此中有诈,也不该直言犯上。他生在帝王家,明显深谙进退之道,却句句夹枪带棒,这找死之举与他一贯偷生的做派相差甚远,不由得暮青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