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第5页/共14页]

步惜欢和暮青望向海上，双双一怔——海上停了艘护洋船，两人眼又不瞎，早鄙人山时就瞧见了，但都觉得是来时乘坐的那艘护洋船从北岸跟过来了，故而都没放在心上，连暮青都没想到这是送给空相大师的那艘，毕竟同是护洋船，表面一个样儿。

恒王一愣，嗤道：“刚巧罢了，人间同年同月同日生者多了，莫非皆有佛缘？”

这一刻，暮青恨不得光阴就此愣住，彻夜永不到临。

暮青一听，忙请空相大师进了屋。屋里充满着一股子血腥和汗味儿，珠帘前置了面座屏，暮青刚走近，便闻声阁房传来了步惜欢衰弱的话音。

彻夜发难干系严峻，魏卓之有奥妙摆设，便未随驾，御船上只跟了梅姑、老翁、疤面军医和百十侍卫精兵。

暮青不知恒王是何时、因何故改了主张，她只知以步惜欢的性子，不管恒王愿或不肯，他都不会承诺移蛊。欲移蛊，唯有趁他不省人事时方能成事，只能说知子莫若父。

“阿弥陀佛……”空相大师立在榻前，一声佛号格外悠长。

残阳西沉，黑夜明显将至，却又仿佛永不会到临了。

珠帘半遮半掩着阁房的人影，经唱法语之声响起，空相大师以指代刀，指刀过处，发落如尘去。

恒王含糊不清地应了声，紧接着便咳了起来。

空相大师双手合十，说道：“明晚亥时大雾，乃离岛的绝佳机会，时不再来，施主三思。”

“睡了，刚醒不久。”她答，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步惜欢却兴趣不减，“渔民世代安居于此，山中必有通径，娘子如若不信，无妨走着瞧？”

“善哉善哉。”空相大师出言打断了步惜欢，对他礼道，“了尘五年前受老衲点化，虽烦恼未除、六根未净，但带发修行仍属皈依佛门。了尘乃是佛门弟子，现在尘缘已了，发愿削发，还请朱紫躲避。”

步惜欢醒了，看着暮青扒开珠帘走来，不由怔了好久。这一觉像是睡了几个春秋，梦里兜兜转转，无处不是她。

傍晚，朝霞映红了青苔石阶，石庙里的经声停了，话音伴着木鱼声传出：“化身窑七往火线可开启，二位朱紫国事在身，宜早归。”

先帝已故多年，恒王也将西去，旧年之事早已埋入灰尘里，很难为人晓得了。

魏卓之一惊，空相大师带着太上皇出海云游各国仙山，一去五载，杳无音信，怎会在这片不着名的海疆呈现？

暮青愣了愣，当年她与恒王在宁寿宫中的话，他公然闻声了……

步惜欢发笑，“累倒是不累，只是方才闻着村中的炊火气，甚是想喝娘子煮的粥。”

步惜欢望着暮青繁忙的背影，转头望了眼海上，心有所感似的，莫名有些心慌。他来到暮青身边，牵住她的手，将她拥进了怀里，“青青，你没事瞒着我，是吗？”

天帝道：“不及娘子。”

只见恒王身穿僧袍从林中走来，晚风入林，直吹得那僧袖舒卷，白发飞扬，昔年醉生梦死之人，竟有几分疏狂气势。

恒王立在林中班驳的树影里，神采暗淡不明，话音轻飘飘的，“而后本王一走，暗船便趁雾色截下本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本王押上宝船，陛下既可续命，又可得一个孝子之名，一箭双雕，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