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第1页/共14页]

暮青的心漏跳了一拍，沉默了半晌才道：“没有，只是岛外遍是暗礁，彻夜又有大雾，我担忧返航迟了会遇险。不过……眼下也不算太晚。”

恒王嗤笑道：“人生活着，谁能事事如愿？本王生他时就没问过他的志愿，死这事儿上天然也由不得他。”

步惜欢看向暮青，见她面色刚毅如铁。

“快迎！是空相大师！”

空相大师道：“这天恰是为师任国寺方丈之日。”

恒王削发云游已有五年，梅姑提及替命之法时，暮青还真没想起步惜欢另有嫡亲活着，即便想起，恒王下落不明，人海茫茫，寻也无从寻起。暮青承认，相逢的那一刻，她的确大喜过望，可沉着下来，又感觉此事不成行，不说恒王愿不肯捐躯救子，即便他愿，阿欢也不会承诺的，恒王毕竟是他爹。

暮青正取碗盛粥，听闻此话手上一顿，内心竟生出个古怪的猜想来，但想起恒王昨日拜别的背影，她又摇了点头，说道：“我畴前觉得他是个庸人，直到当年宁寿宫中那一闹，才看出他并非愚辈。他生是皇子，把帝王家都看得太透辟，荒唐乃是保命之道，当年应是不但愿你太出挑。”

暮青道：“这非他所愿。”

晨辉洒落在门前雕栏上的一刻，海上传来一道佛偈声，空相大师再次乘舟而来。

暮青愣了愣，“在此？”

暮青道：“你身子刚好些，别翻山越岭了。”

“……”瞎扯，她连地儿都没挪过，眼都熬红了。

十月初十晨，南兴帝后率海师诸将登岛，辰时一至，帝后亲身将灵龛扶入荼毗所，虔诚念佛，礼祭空相大师。

梅姑与老翁走了出来，两人皆面带疲色，梅姑见到空相大师，恭敬地见了个礼，对暮青说道：“太上皇的功力远不及陛下，老奴不得已施针镇住了血蛊，但只怕……太上皇很难撑得过本日。”

暮青道：“我早知阿欢有痼疾在身，原觉得是练功落下的，药到可除，直到大图复国，我才从兄长口中得知，当年阿欢以性命为筹马调换缔盟，在心头种下了一只血蛊。我在朝鄂族三年，本觉得能助兄长安定帝位，不料兄长被胞妹所刺，现在凶多吉少。阿欢蛊毒发作，连外祖母的掌事女官梅婆婆都无解蛊之法，我正束手无策，不料昨夜一场暴风雨将船队推离了航路，今晨有幸与大师在海上相逢。大师乃得道高僧，可知这人间那边有解蛊拯救之法？望您指导迷津！”

暮青不知恒王是何时、因何故改了主张，她只知以步惜欢的性子，不管恒王愿或不肯，他都不会承诺移蛊。欲移蛊，唯有趁他不省人事时方能成事，只能说知子莫若父。

残阳西沉，黑夜明显将至，却又仿佛永不会到临了。

“本王其实在岛上！”

暮青内心格登一声，却未失智，立即问道：“你下过床了？”

这也太巧了。

暮青的手搭着窗台，浅白的日光落在指尖，惨白如雪，她的话音却安静无波，“本日且点暗船水鬼盯着岛上，明夜奥妙行事。”

恒王哼笑了一声，轻嘲道：“本王总算晓得他一个帝尊，如何在婚事上如此率性，宁弃半壁祖宗江山，也非你不成。你们真是……一样的固执，坦途不走，方向波折，倒是……班配……”

“只要这蛊不折腾，为夫身子没大碍，你瞧，这会儿不是好多了？总在船上待着也不好受，瞧本日风平浪静，去岛上逛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