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水饭（一）[第1页/共3页]

骄阳炙烤大地，大地又炙烤人的脚心。李苦儿穿戴布鞋走在街上，直感觉脚下烫得很，鞋底都要被烧穿了。她不自主微微踮起了脚指头，快步往菜市街赶去。明天要买一些芹菜种子，下午就泡下水催芽，过几天种下地，待得初冬便能采收了。李苦儿早已偷偷查过，本年种芹菜的农户寥寥无几，应当能卖个好代价。

“苦儿啊苦儿，你就叫我何姐姐吧。”何未染嘴上改正着李苦儿对她的称呼，眼睛却不经意瞟到了她怀里暴露的纸包一角。

李苦儿诚恳低头任她摸，内心却感觉报应这东西不能信。如果真有报应这一说，为甚么她爹老诚恳实一辈子死得那么莫名其妙？为甚么害她爹那么莫名其妙死去的人还活得清闲欢愉？哎，满脑筋都是些糟苦衷，烦，芹菜种子还是没买成，也烦。

“这饭名曰山川饭。山取自山中薯蓣，也便是山药，水取自水下莲藕和水上莲子，饭则是当年的麦米。府里的莲藕、莲子与麦米尚可，但这山药，是摆布分歧端方，内里不敷洁白，黏性也差。我这才想趁这午后的工夫出来寻一寻。”

“何姐姐，你要买甚么啊？”

“往哪个方向走？”

“何姐姐，你真短长，如何就能一眼看出那种子种出来的芹菜是空心的？”

“你……你……”摊主气急，见四周的摊主客人也都在往这边瞧，又是指指导点又是窃保私语。他的眸子子不安地左转右转，忽似想到了甚么，猛地挺直了腰板，站起来道：“你说我卖劣种，有本领拿出根据来。”

“你只需带我沿着河岸一起寻畴昔就成。走吧，先回王府取东西和马匹。”

“啊？”李苦儿不得其解，但何未染既这般说了，也不敢质疑，只冷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现下到底是甚么环境。

何未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解释，只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也没法儿懂。”

李苦儿掩面：“呃……这鬼气候真是要晒死人了……”

“哦，是芹菜种子。”李苦儿听她说想看，立即又重将纸包翻开。

“你……你可别胡说，坏我买卖啊。”那摊主急了，眼神闪动，一副做贼心虚还要强撑场面的模样。

“好。诶？你耳朵如何红了？”

“买甚么了？给我瞧瞧。”

李苦儿虽不明白到底产生了甚么，可听这摊主说话的态度，也感觉不如何舒坦。

天太热了，又是刚过中午，街上买菜的人三三两两，路边挑担来的商贩吃了午食，恰是困乏的时候，别说呼喊，能端方坐着已是可贵。李苦儿走了大半条街，才找到一家有卖芹菜种子的，摊主大叔畴前未曾见过，或许是新迁来这净水镇的，但他满口都是这类子好，个儿大饱满，特别轻易活。李苦儿半信半疑，本还想再来个货比三家，那摊主又说要归去用饭了，不买就改明儿再来。李苦儿估摸着前面应不会有了，大热天的也懒得再跑明天这一趟，再看这芹菜种子，的确饱满，便问摊主买了五文钱。

“你……哼！算我不利！碰上你们这类出尔反尔的。”摊主张识到面前这女子是获咎不起的，又拉不下脸，从速给本身造个台阶。

他忿忿地将五文钱还给李苦儿，又假惺惺地与四周摊主抱怨碰到了不讲理的官家人。何未染倒也不气恼，只留了句：“别做缺德买卖了，害人，也害己。”说完，便拉着李苦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