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蜀道难[第1页/共3页]

张原道：“宗子大兄，本日就下到这里吧，我还要向大兄就教诗书。”

张萼之前来找张原玩耍，偶然遇见张母吕氏只是叫声“伯母好”，就仓促而过，哪会鞠躬见礼，这时见张岱施礼，也就跟着施礼问安，以是说张萼是被他母亲王夫人宠坏了的。

张原毫不含混地应道：“恰是。”

张岱的心智不是张萼比得了的，略一回想方才的对局，发明本身始终没有胜机，看来这不是一局的胜负，而是介子的棋力实在是在他之上，再下也定然输多赢少，更何况是负气的对局――

张原心道：“秀才也是三年考一次啊，这还真迟误不起。”

张萼道：“不都说了吗，介子是得了眼疾后静坐出神开启宿慧了。”

张原微微一笑，心道：“张宗子，你还嫌我家茶劣，我可晓得你的秘闻，你少年时享用过分甚了，老来贫困得志，竟要亲身挑粪灌园，被两个老妾呼来喝去的使唤――”

王思任也是绍兴人，孤傲朴直，豁达滑稽，鲁迅曾援引过这位老乡的一句名言“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至于刘启东，张原记不起是谁了？

张岱又道：“孺子试最难，据我所知，约莫五十取其一，乡试三十取一，会试十取一，而我们绍兴府文风极盛，读书人多，生员尤难堪考，估计6、七十才取一。”

张岱道：“那介子可称得上是读书种子了，想必也是要由科举求功名了？”

张原与张岱、张萼来到西楼书房坐定，武陵上茶，张岱端起茶盏悄悄抿了一小口，眉头微皱，没说甚么，但也不肯再喝，明显是嫌张原家的茶太劣。

张岱摇着头笑，反面这个堂弟实际，问张原：“介子开端学制艺了没有？”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小丫头兔亭拿伞出去好久了，还没看到张原返来，张母吕氏有些担忧，由伊亭陪着，小脚伶仃谨慎翼翼走过坑坑洼洼积水的后园，站在后门口朝投醪河那边张望，正都雅到张原他们过来了，这才放心。

幼年傲气，张岱面皮挂不住，负气道：“介子，再来一局。”

张岱道：“你是以《春秋》为本经是吧，我是《诗》，八股文并不难，你把《四书集注》和春秋三传读通了，就能学做八股文，只是我辈墨客，不能专务八股，那样眼界小了、心机腐了，将为韩、柳、欧、苏这些前贤所笑，我极赏识东坡说的‘为文当如万斛根源，不择地而出。在高山滚滚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盘曲、随物赋形而不成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成不止’。”

“五伯母安好。”

张萼道：“刘启东便是刘宗周，一介穷酸。”

张岱欣然道：“时候还早，先对弈一局，再考校介子过耳不忘的本领。”问：“介子，还下盲棋吗？”

张萼却又洋洋对劲起来，说道：“那穷酸拒我入门，我也没让他好过，当夜我就带了两个小厮跑到大善寺，朝他住处窗户丢石子，还把他的门都给砸了，估计那穷酸唬得屁滚――”看了一眼张原，闭上了嘴。

本来就是刘宗周啊，张原“哦”的一声，刘宗周是晚明儒学大师，初创的蕺山学派很驰名，黄宗羲就是刘宗周的门生――

张萼忿忿道：“他不是在城东大善寺设馆授徒吗，上月大父命我去处他肄业，我去了，可半天不到，他就把我赶出来了，对大父说此子不成教也，害我挨大父痛骂――真正气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