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烟锁池塘柳[第1页/共2页]

那王姓少年对张原方才在公堂上没听他奉劝有些不悦，假装没听到，自顾挑吃鲥鱼，很用心的模样。

侯之翰脸露笑意，心道：“这五字句意境倒是不错，却有甚么难对的，亏你还要想好几日——”细心一想，神采变了，这五字句带有“金木水火土”部首啊！

张原心想：“你当然就爱看闲书了，你又不消考童生、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我可有得累。”

一介白丁少年列席县尊大人的晚宴，实在是破天荒的事，若不是看王思任的脸面，侯县令是不会这般屈尊的，并且掌灯前张原还是被告，现在成了他座上宾，侯之翰担忧遭人非议——

张原现在根基肯定坐在他劈面的不是王姓少年而是王家女郎，应当是王思任的女儿吧，王思任如何带着女儿到处闲逛，晚明民风有这么开放吗？

张原道：“是我族叔祖。”

张原道：“家父长年在外，门生未经正式发蒙，只家姐闲时教识几个字。”

王思任道：“那又何必心存顾虑。”

廨舍晚宴设有两席，两人一席，天然是侯之翰与王思任同席，张原与那王姓少年一席。

王家女郎欲言又止，只好也吃菜。

————————————————————

张原“呃”的一声，差点噎到，心想：“考考考，教员的宝贝，我两世为人都逃不脱要考。”从侍童手里接过手巾拭了手，向王家女郎一点头，起家走到王思任和侯之翰席前，躬身问：“县尊要考门生甚么？”

张原心道：“对句我还真没学过，我倒是记得一些古今名联，甚么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字翰林书之类的，可谁敢包管县尊大人必然就从我晓得的春联中出题呢，咱不能事前安排啊，又不是演戏。”但这时如果再逞强说不会，那在县尊大人眼里他就是一废料了，也太扫王思任面子了，更何况边上另有一个王家女郎看着呢。

侯之翰笑了起来，躬身道：“多谢教员开导，门生老是这般瞻前顾后，是以多年也不长进——教员请，王世兄请，张世兄请。”

侯之翰“哦”的一声，心想：“本来不是张汝霖嫡派啊。”又问：“可曾插手过县试？”

张原道：“县尊大人，对句是孩童发蒙的雕虫小技，门生虽不敏，也是学过的，前些日思得一上联，至今还没对上——”

王姓少年脸微微一红，缩回筷子，却听张原说道：“你喜好吃就吃吧，这鲥鱼就是我家门前投醪河里的，我常能钓到。”

便有一个青衣孺子来为张原和王姓少年斟酒，王思任只是看看，也没说甚么，自与侯之翰议论一些朝野、士林之事。

张原浅浅饮了一杯就不再让孺子斟酒，见王姓少年吃了一条鲥鱼又向另一条下箸，这盘里统共就两条鲥鱼，便笑道：“王兄，留条鱼尾给我。”

“哦。”侯之翰来兴趣了：“说来听听。”

侯之翰晓得王思任的口味，宴席素朴清雅，都是绍兴本地特产，酒是绍兴荳酒，菜有八盘，别离是破塘笋、独山菱、河蟹、三江屯蛏、投醪河鲥鱼、湘湖莼菜、十香咸豉和鲜汤一品，另有绍兴最着名的斑白米饭。

张原道：“稀有万卷吗，我没说数万卷啊，也就千把本书，算不得甚么奇书，既不能匡世济民、也不能获得功名，是闲书，我族叔祖如许优游林下的士大风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