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粮行之策[第1页/共6页]
“海内分崩之际,商贾仍无时不通,为何?其利甚厚,足以富国,是以,公子无需多虑如何入京,所虑之事,当在朝内。天子禁军,南衙为诸位,北衙为禁军,宫廷内哄起事,皆在禁军,当年张柬之反武曌,李崇俊反武三思,李隆基反韦后,事起萧蔷以内,由此可见,禁军之祸,更甚于藩镇。龙朔年后,禁军后辈多为官家后辈,为避征戍而人,公子若能置内应于禁军,大事可成也。”
“五十年内,藩镇祸乱,朝廷集结重兵清缴,届时关中捉襟见肘,得空自保,此时公子若派一只劲旅,以川蜀为根,趁机出汉中,穿子午,直攻长安,则关中必克,大事可成。届时天下大乱,公子持王室,立新君,遣大将一员,死守潼关,三年不出,借机南和六诏,西退吐蕃,屯垦十年。十年后,关外纷争称帝,公子高举复国大纛,光复中原失地。再十年,凭长城以拒北狄,弃安西而守陇右,拔雄师攻取九曲故地,收青海要地,至此,吐蕃之危已解,盐铁源源不竭,关中再无腹背大患,陇右得以万年,安西四镇亦可光复,百年以内,天下万民方能免于烽火。”
“好,是实话,好。”宇文孝直生硬低头,手腕颤抖握着酒樽,凝睇一点,似睡非睡。文若静观不语,殿内俄然静得出奇,殿外大雨也没了动静,耳边只剩炉火烧酒的枫飞之音。文若略显胆怯抬开端,本想冲着宇文孝直笑笑,谁料一道闪电照过,紧接一阵彻骨雷声,轰在不远的山顶,震得屋檐雨水倒流。正殿大门被这一股强大气流震开,暴风连着雨水,卷入殿内,宇文孝直手腕一僵,酒樽脱手,酒水洒在火焰之上,酒炉火焰借着大风斜着吹起,将这火焰簇成火球,飞了半米多远,一下烧掉了宇文孝直的半把髯毛。
文若失神瘫倒在地,满身盗汗,酒意尽散,昂首喘起粗气,双目瞪得老迈,倒是无神,嘴唇颤抖道:“老先糊口过百岁,早已看破世代更替循环,心中所挂,还是社稷兴亡,文若佩服,只怪晚生愚笨短浅,本不该强辩,恐陷宇文氏族于危难,又当如何行事,还请老先生叮咛。”
宇文重犹疑再三,见宇文孝直老态龙钟,不忍玩弄,感喟间,已为白叟盖好被褥,吹灭油灯,扶手作揖去了。
宇文孝直展开双眼,眸子缓慢扭转,满身一麻,瞪直眼睛,侧目叮嘱道:“重儿,你记取,今后这位公子若能扶弱济贫,你便尽力助他,效仿于我;若他不可善举,借氏族之力祸乱天下,你务必将他肃除,永决后患。”
文若回到茅舍,走进卓雅房中,见卓雅将被褥踢在地上,睡得张狂,便没理睬,本是想共商打算,以定何日返程,何日送卓雅回籍,可彻夜与宇文孝直这一番酒醉下来,文若心头之绪如大石压胸,无处倾诉,亦不能放心。
“公子,老朽心有一问,可愿照实告之。”宇文孝直声色略显衰弱,见文若沉沉点头,又开口道:“公子如此见地,可愿慈悲大义,救天下万民于水火?”
文若越听越是感到不祥,双目僵凝,沉重道:“老先生欲有何为?直说无妨。”
“闲谈罢了,公子既能熟读兵法,定有所晓得,自古成王事者,必取蜀地关中为根底,而这子午谷路恰是经汉中通往长安之要道。”
“啊?这是为何呀?”宇文重满身一紧,紧抓着宇文孝直衣袖,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