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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拍照, 保存。

“如何回事啊……”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我找瓶水就返来……”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不晓得过了多久，吊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涯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拂晓的交界。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不可……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便携式的千斤顶体积娇小，又赶上沙面坚固，支撑的感化很有些鸡肋。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曲一弦不消担忧她在车底检测毛病时，车护盘会毫无前兆地砸下来。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扯。”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

江沅不在。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出事了！

这些年跑环线，多多极少会赶上卑劣的气候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皇历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曲一弦全都碰到过。

从起先的束手无策到现在，她算是半只脚踏学习车行，入门了。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不可！

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车就停在营地那。”

“车就停在营地那……”

救济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她踏遍了整片可可西里，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