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重生[第2页/共3页]
遵循大唐律规定,鱼符乃是官员的身份凭据,而唯有五品以上高官方可得御赐鱼袋。五品服绯,着赐银鱼袋;三品服紫,着赐金鱼袋。不过,这处馆驿实在太偏僻,何曾见过持金鱼袋的朱紫?驿丁都不过是番代征防的乡野小民,夙来没甚么见地,惊得几乎跌倒在地上。见这几个部曲形貌有些凶暴,神采又怠倦不堪,他忙不迭地推开有些破败的院门,又从速禀报捉驿。
难不成,他又被甚么来路不明的人调拨,生出了甚么冒险的动机,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家人的性命都填送出来?兄长现在还在长安,职位划一质子。一旦他行动非常,兄长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他怎能如此冒然行事,全然不顾虑结果如何?!
“三郎终究醒了!”见他展开双眼,阎氏含泪笑了起来,亲身端着药喂他喝下,“喝了药便无事了,我也总算能放心些。你这孩子,生来便有些体弱,原就不该放纵你冒雨骑马才是。现在总算是晓得短长了罢?只是一场风寒,便几乎将你折腾畴昔。今后这段路程,毫不准你分开牛车半步。”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泪水涟涟的脸,熟谙而又陌生。
若非他们二人皆身在地府,又如何能够再度相见?
捉驿一时猜不出这位朱紫的身份,便见数名身着蓑衣的部曲抬来步舆,将朱紫抬进了馆驿中。而后又有仆婢簇拥着,亦将戴着帷帽的内眷用檐子抬了出来。
李徽听着床帐外的声响,闭上眼,心中却涌出了无数疑问:地府怎能够是这般模样?他饮的药,喝的粥,清楚都有热意,底子不像是非人间之物。但如何恰好母亲与傅母都在?这统统究竟是真是假?是虚是幻?是否复苏过来后,便如同朝露泡影普通消逝不见?
很久以后,他还是毫无睡意。窗外雨声涟涟,时而异化着雷霆之声,响彻六合之间,仿佛要将统统邪祟杂音都震得粉碎。他若当真是幽灵,该当感觉惊骇才是,但心中却毫有害怕之意。想了想,他抬起手,看着本身另有几分稚嫩的手掌,摸索着薄弱的身躯,又借着昏黄的灯光检察腰侧那道再熟谙不过的红色胎记。
捉驿当即冒雨出迎,未几时便引着数辆宽广的牛车驶入馆驿内。为首几辆车虽瞧着古朴,却到处雕饰着精美的蟠龙纹与凤纹,近处还能闻见模糊的香气,足见其不显于外的高贵豪华。
“三郎!我的三郎!”不知那边传来似是熟谙又似是陌生的哭喊声。他茫然四顾,举目望去,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不知身在何方。飘飞的衣袂倏然像是被甚么一勾,竟让他一时不防,抬头摔了下去,身子当即便变得沉重起来。方才那飘飘欲仙之感如同梦幻,他再度被困于躯体当中,没法转动,乃至没法发作声响。唯有双目似是隐有松动之意,因而他用尽浑身的力道,挣扎着蓦地伸开了眼――
如果他能饮药,说不抱病情还能节制几分,但此时他额角虚汗滚滚,双目紧闭,牙关亦是紧紧咬住,连药汤也喂不出来,又如何能好得起来?照顾他多年的傅母见状,双目不由涌出了泪水,哭道:“三郎君好歹进些药罢!如果你出了甚么事,可教殿下今后如何能熬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