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夺魂（三）[第1页/共3页]

她话音中多少有些指责，似在疑我，我点头，撤除我身边的丫环，更无人晓得的。

“六奶奶，就别在这里迟误时候了。舅爷大老远从都城送来的那些宝贵的补品，还待六奶奶去盘点呢。”金嬷嬷在一旁幸灾乐祸般地催促。

我步出求缺斋，金风劈面，透背的寒意，道旁高凹凸低的丹枫、黄栌树叶扑簌簌洒落在菊花圃内，如挥洒在花海中的美人红泪。菊花正盛，开得冷傲，悄悄地立在道边，守着那份孤芳自赏的清寒。

我摇摇手中的团扇，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却持续感喟说：“我才抬脚出了蘅芳苑，你水心斋的丫环们就丢了魂儿的来禀告，说是隋嬷嬷灭顶在你院子里了。我一听就知事情有变，忙赶来水心斋时，你已先行了一步。我叮咛他们看管了尸身封禁了跨院的门，就赶去追你……”她满眼凄然，惊惧不决，点头道，“好暴虐的手腕，调虎离山，连我的眼都瞒过了。”

未几时，五姨太慧巧赶来，脚步疾而不匆，进得门就叮咛丫环婆子们去内里候着，直挽着我的手进了堂屋。不等我开口，她便微蹙了眉头问：“这是如何了？但是走漏了风声？”

我深吸一口气，同六姨太的比武，毕竟我铩羽而归。只是俄然间，我凝睇她，记起她本是要同我一道去求缺斋的，只是，她并未践约践言。

我思忖半晌，也感觉不当。慧巧她现在同我应当是同仇敌忾，她必也是但愿我扳倒六姨太这祸害的。六姨太的手腕暴虐，跋扈放肆，怕是府里的小妾们对她都忍无可忍，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钱都花了，先斩后奏，另有甚么使得不使得？五奶奶是不知呢。六姨太擅自去账房支取了二百两银子去做法事，都没有支会大太太一声。是管家难堪来禀告，大太太这才去问她，她却说，‘鬼又不是我招来的，做道场还不是替府里消灾除患吗？’大太太深思着，这笔钱不大不小，可总该按端方才是。只是眼下里六姨太如此行事……大太太说这府里的钥匙是五奶奶管的，还是请五奶奶决计。”

她缓缓回眸，颀长的丹凤眼里尽是嘲笑，小巧精美的下巴微扬，樱唇勾起一丝对劲。如此小巧小巧的一个美人儿，竟看不出她手腕如此狠辣。

“可不是吗，我们去炖个当归乌鸡眼汤，给老爷补补气。”六姨太瞟我一眼对劲着说。金嬷嬷噗嗤一笑说：“那是当归乌鸡汤，那里来的当归乌鸡‘眼’汤？”

丫环们这才略微安静了四下散去。

“哎，还不是六姨太……”万嬷嬷万般无法地点头，“说是府里有邪魔才几次死人，要请羽士挂符做法，在鬼气盛的处所泼鸡血，挂血骷髅，才气把鬼赶走。她还说是这邪气是从……”她讪讪望我一眼讪讪说，“说是那邪气是从水心斋……”

看她难堪的模样，五姨太慧巧风雅道：“甚么要紧的事儿？大太太传我畴昔问话就是，还劳嬷嬷亲身跑来么？”

万嬷嬷出去存候，很有些踌躇地说：“大太太叮咛老奴来，是有一桩事儿要五奶奶决计呢。”

“出错跌下山崖……”她点头闭目，哽咽难言，“我不该赎她出倡寮，我害死了她……”

她说罢咯咯的一阵猖獗的笑，旋即敛住笑声，嘲笑道：“想和我斗，你还太青嫩。”

我那里肯服，一边摆置棋枰做出一副要同慧巧下棋的闲然模样，一边冷言冷语道：“可不必拿我水心斋说事扎筏子。我这院子里鬼气足，我已请了法师来驱邪避妖，倒不必劳她操心了。可惜她晚了一步，府中各房各院画符作法消灾除祸都已作妥了。六姨太如果还去请甚么羽士，那也是她一厢甘心的事儿，那银子，天然也该从她的分例银子里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