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忆秦娥2[第1页/共2页]
只听他咬牙道:
“掌柜的说甚?”
“蓼蓼,人生之事,过了就过了,是由不得假定的。”
“到底,还是我欠许姐姐的。”
“想来,她芳魂有知,亦不肯我们是这等模样。”
她这是……在祭许道萍!
掌柜运营状元楼多年,见过很多风骚佳话。恰好两位小郎君的事,却还是少见。贰心中猎奇,思及七娘与陈酿的模样,不时也笑几声。
陈酿微蹙眉头,心下奇特。进得房中,他方才惊觉,客店仿佛成了一座灵堂。
七娘到底有些怕,只将双手相互紧握。
床头挂着一对幡,只拿宣纸粗粗卷了。案几被推至窗前,两根红烛立于其上,正灼灼燃烧,烧得民气刺啦啦地痛。
陈酿垂下头,愣然望动手中的纸钱,忽自嘲地一笑,道:
陈酿垂着眸子,双手攒成拳头,心中堵了一腔心境,只哽在喉头。
他眼中似憋了一团火,三两步跨上前,一把夺过七娘手中的纸钱,往地上狠狠砸去!
会么?
“琵琶记有何都雅的?我看的,是龙阳君旧事!”
“这不是你的错。”
思忆里,陈酿还从未如此情感外露过。
房门推得更开些,隐见案头有两簇幽微烛光,虚虚晃晃,耀得整间屋子俱是不实之感。
陈酿凝睇着她,扶上她的双肩,神情中压抑着气愤。
好不轻易将昨日的账目盘点毕了,账房先生清算一番,便抱起算盘笔墨,吃紧忙忙地告别。
陈酿强睁着眼,包了一汪热泪,拼力不叫它落下。
江宁的天暗得早,房中已是昏昏一片,透过门缝看去,却不见掌灯。
阿谁时候,他或许能将她藏在谢府某处,不被金人发觉。或许,能带她逃出汴京……
“有劳掌柜了。弟弟年幼,调皮得很,不得未几费些心。”
掌柜捏着眼看陈酿,如有所思,只憋笑着嘟哝道:
陈酿叹了口气,毕竟还是行上去。他也不唤她,只缓缓推开了房门。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恰好此时,太多的情感压在心头,揉作一团。
“酿哥哥,”她又轻声唤,“若死的是我,本日许姐姐在侧,你的眼泪,还会不会流呢?”
前头似有七娘身影,只见她端然跪在地上。那背影骄贵荏弱,却又刚毅伤感。
“酿哥哥,可他们的名册上,是我!许姐姐她,是为了保我才挺身而出!你明不明白!”
七娘双眼挣得通红,一手抓着地板,一手抓着袍子,只道:
一旁的账房先生正与掌柜对账。畴前只闻得算盘珠子高低来去之声,本日见掌柜不时发笑,却有些瘆得慌。
案头压的笺纸不是别的,恰是许道萍畴前的诗文。想是七娘仿着她的笔迹写来。
陈酿叹了口气,拾起被他摔在地上的纸钱,低头道:
陈酿闻声,一时怔住了。
掌柜遂朝大门边看了几眼,只道:
“我看戏呢!”
七娘深深凝睇着陈酿,心下猛地刺痛。
他怎能不明白呢?
七娘闻着启门之声,身子蓦地一僵,却不言语。
她沉默垂下头,心中百感交集。他所言不错,该死的是金人。可这与他们三人的纠葛,倒是两码事。
眼下,火灿烂着一张小脸,更显得惨白而蕉萃,直教民气疼。
她亦学着他的模样,自嘲一笑,只道:
方楼梯口,他蓦地顿住脚步。一时候,他只将食盒的提绳垂垂紧握,心头又暗自细细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