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帝乡7[第2页/共2页]
他抚上她的脸颊,热泪滚滚,触上他冰冷的手掌,只觉灼烧般地疼。
郓王望着赵桓,心下百感交集。畴前只道他温吞脆弱,可偏在此时,长兄,到底是以天子的庄严在护着他们的长兄。
板车之上,他们多被束动手脚。非论男女,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时候,只闻得哭声震天,哭泣不断,闻者皆道苦楚。
郓王坐在一旁搂着她。只见他额发散落,面上生出胡渣,双手爆了大大小小的冰口,班驳凄楚。
只听他道:
“阿楷,”她又低声唤,“我好恨啊!”
“楷弟。”
皇族、宗室、世家,无一幸免。他们被当作货色,冲抵金人讹诈的赔款。
“皇兄,这……”郓王仿佛已觉出蹊跷,一时胸中哽咽,却不去接。
他声音沧桑凄楚,年纪悄悄的,总不该是这般模样。
待新皇即位,外有虎狼之师,内有百废待兴,那里还记得她一介小小的郓王妃呢?
金人望着黑压压的人群,那些皇室宗亲,皆是此番南下的战利品。
靖康元年,统统人皆不会健忘的一年。
皇后朱琏芳华貌美,又因着那样的身份,少不得受金人调戏。畴前**之尊,多么崇高?现在倒是任人欺侮,不得抵挡!
只见他手中捧着一方半残瓦片,其间盛了已化的雪水。因未化透,水面还浮着几粒冰渣。
“不!”她压着声音,语气中却满溢亡国之苦,“阿楷,我怕,我好怕……”
“陛下与太上皇皆在此处,待援兵自四周而来,会救我们的。”
朱凤英见着姐姐这般,自有很多不忍。思及本身,一起行来,又何尝不是深受其辱?
女子们惊骇万分,大家自危,直吓得不敢昂首。她们能避则避,更有甚者,双手在地上蹭了灰,直往脸上抹。
“妃嫔、王妃、帝姬,人准金一千锭,共一百二十九人,得金一十三万四千锭。”
雪势更加大了,北风凄厉,直将枯枝生生摧折。城外向北的路上,几队板车排排而行,其上堆满了人。
“来人啊!皇后娘娘自缢了!”
朱凤英颤了颤眸子,落泪道:
郓王扶着她,自撑草拟席,稍抵风雪。
“金人又叫皇兄做甚么了?这水,断不会白来的!”
“楷弟,凤娘,吃口水吧!”
怕那些金人蛮子!他们没有人道!她怕本身一身明净付之东流!怕日月无眼,再无复国之日!
彼苍大雪纷飞,白茫茫成阵而下。汴都城疾风狂卷,一片萧疏。
“越是这般时候,我们越要拼力活下去!”
来人原是钦宗赵桓。他亦是一身陈旧衣衫,薄弱又惨痛。
她何尝不知归宋的但愿迷茫?
只听有宋人高喊:
还不待多说一句,却见不远处的树下闹了起来。
“会么?”
她颤抖着,想要信,但又不敢信,只道:
她模糊记得,当日在汴都城门,金兵是如何盘点他们。
“凤娘,”他一时有些哽咽,却强撑着,“非论如何,活下去!”
她一时心中感念,止不住地落泪。
旧时街道,再不闻鼎沸人声;北里瓦折,皆作了荒颓之态。畴前看不尽的繁华富庶,都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