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碧云[第1页/共3页]

当年朱老太太因着程桂棠读书出息，却被程家闹着夺了去的事大大生了一场气，便咬牙盘算主张要寻个知书识礼的媳妇，好让后代子孙读书。厥后托了人去探听，就寻到姜家那儿去了。起先姜家老爷非常不肯，但被妻女抱着腿苦求几日，才肯了。朱老太太就有一句老话说得极对的，再狷介的蜜斯也要过日子。姜氏再无法，也得嫁入商户。

许是红珠毕竟不是个前人，才会闹不明白。

这般一想，姜氏待朱碧云是实足分歧。姜氏那样的出身却嫁了商户，到底意难平，因此就一心将女儿便往贞静和顺上头教诲。她自个打理铺子，自发身上有些粗鄙浊气，就是前头那铺子就是再忙，姜氏也不让自家女儿往前头。常日里只让朱碧云做做家务，闲了就描字绣花，早两年还让她念上两句诗。

朱碧云在床边揪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棉衣坐立不安，脸上神采愣愣的，偏着头，仿佛往北面听着甚么。而十岁的朱紫兰端了凳子坐到窗下，耳朵几近贴在那掀了一小半的窗子旁。

朱紫兰气道：“你打的好主张！还惦记我的衣裳来了？可见奶奶没骂错你，你就是个贪婪鬼。程红珠，我的衣裳你就是破了烂了也毫不给你！”

朱碧云一听立时红了脸，揪着那衣裳更紧了，也不赶紫兰走了。朱紫兰便用心对着红珠笑的欢畅，洋洋对劲。

第二日红珠又是早早去摊子帮手，回家时，恰好撞见了二椿巷里的阿谁张媒婆。那张媒婆长得富态，衣裳穿得也素净，天生就一副媒婆样。红珠内心猎奇，往她脸上看了几眼，想要看看有没有大红的嘴唇，和惨白脸颊上两圈红红胭脂，成果让她绝望了，张媒婆那妆面还算普通。

“我当然晓得。”红珠头也不抬就答了，没想中间的朱碧云俄然又揪住了衣裳，红珠被她一拉便做不下去，只好抬眼看她，道：“碧云姐，你如果内心焦急，就径直去问大伯娘，事关你的毕生，哪儿是害臊就能躲得畴昔的。”

走了两步才听得张媒婆笑道：“我走街串巷的，就没见过一个有大妹子这么心慈的，看你待这程家后代的情状就晓得了，你们朱家是良善人家啊。”

朱紫兰不乐意了，“姐，你如何还帮着她说话。”

姜氏神采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想起甚么似的柔声道：“你碧云姐那儿给你做衣裳呢，你去看看甚么喜好的，也好帮把手。”

朱紫兰气哼哼道：“就该剪坏了让你穿不着。”

至于姜氏说朱碧云给她做衣裳嘛……红珠倒也猜到了些秘闻，顿时笑了笑，反问她：“如此多谢大伯娘了，只不知是甚么好料子？”

红珠大伯家这两个女儿，朱碧云像姜氏，细眉细眼清秀恼人，而朱紫兰肤白脸嫩明艳美丽，长相都生得极好。性子上，朱紫兰像朱老太太，这朱碧云倒是个木讷寡言的，比不得紫兰利落。

要用红珠的话来讲，这朱家里头最该姓朱的就是这朱紫兰了，活脱脱一个小朱氏，一张嘴鄙薄刻薄得紧。自从红珠住到朱家，就没闻声她和顺地喊一声姐。

姜氏娘家是城东那头的，提及来跟那老邓头就隔了几道，算是半个邻居。朱家跟邓家的友情，大半也是从姜氏娘家身上来的。这姜家祖上有人做过官，虽说只是那五六品的小官，但是以也讲究个耕读传家、教养后辈长进，家中有些行事做派大略是从心眼里瞧不上商户的。如朱家这般不过是城南的小商户，两家就更搭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