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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柔心都被化在小奶音里,天然更不舍得冒着初春北风带她出门,只抵着她的小额头试了试,“咦……不如何烧了,再睡会儿,外头还冷,乖啊。”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直往领子里钻。崔老太出东屋,缩了缩脖子,闻见院里的草药味,眉头紧皱,“如何,烧还没退?”
“去吧,垂教员的问起来,就说你去割牛草。”
老二崔建党,有脑筋,主张多,还识文断字,在出产队当副队长。
“卧槽!她居……竟然真能闻声我说话”天下温馨了。
她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即便最难那几年也安然拉扯大,一个没折损,走出去腰杆子比谁都硬。关头老头子还当过兵,插手抗美援朝还戴过大红花,现在公社邮政所坐班,每个月领着十八块人为,是村里独一份。
抱病的是崔家最小的孙女,大名崔绿真,文邹邹的,家里人都爱叫她“幺妹儿”,腊月才将过三周生日。龙昂首那天受凉病到现在,崔老太实在揪心。
平心而论,老崔家的炊事不是村里最差的,固然吃不上白米精面,可红薯土豆很多,混着玉米粗面烙饼子,大人孩子都能吃七分饱。但耐不住崔老太喜好小孙女,时不时补助点好东西,看得见吃不着,把其他几个孙女馋得不可。
家里没玩具,三叔背几篓土返来,敲成鸡蛋大的小土块,姐妹六个便能够玩盖屋子游戏了。几个土块盖一间堂屋,再盖间猪圈,垒个灶台,够她们玩一天。
幺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颤了颤,“打雷,下雨,开大裂。”
黄柔没空捉摸婆婆的心机,蹙着眉头道:“天亮怕是还得去卫生所看看,牛太医的药都吃三天了还没退烧。”
一溜儿六个,村里人背后都笑死了。
一样是孙女,其他三房的都瘦不拉几,唯独把老四家的养得油光水滑白白胖胖,刘惠气得牙痒痒,指着窗外低骂:“老四家的也是丫头,又没多长根啥,凭啥功德全让她占?”
“好渴,渴死了……”这声音沙哑,像好几天没有水喝的模样。
刘惠咽了口口水,想回骂几句,可又理亏,沉默吧,又怕长他威风,恰是堵得难受的时候,小闺女友娣趿着鞋过来汇报了。
明显是棕黄色的土,她的小肚子却“咕噜咕噜”叫,像看到水煮蛋一样,恨不得偷偷咬一口,嚼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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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天的幺妹很奇特,看到土块有种莫名的镇静……和饥饿。
吵嘴套红的《群众日报》可舍不得糊墙,整整齐齐码放在东屋,用爷爷的赤军帽压着,上墙的只要《石兰晚报》……幺妹认字儿。
她内心苦闷。
“幺妹醒啦?”
又舔了一口。
“好好听听,都说了啥。”刘惠伸个懒腰,在自家男人腿上踢一脚,“你老娘又搁那儿叨叨,指不定是有好东西补助她……”
“嘿你咋是木头,你爹明天刚发人为,今儿就有人上赶着拍马屁,用脚指头想也晓得……话说,你爹但是有军功章的,竟然才领十八块人为你真信?我们村那谁……”
黄柔安抚两句,帮她穿好衣服,指指院墙边的小土堆,“叠屋子去吧,不能碰水哦。”
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楚,层次清楚。
前一秒还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胖娃娃,立马揉揉眼睛,笨拙的翻过身子,“醒啦妈妈,太阳还没照到屁屁,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