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坟地（五）[第3页/共4页]

太祖爷拿着凳子走到“草率怪”面前笑着说：“姑奶，你唱累了吧，给个凳子坐下唱”

草率怪的嘴还被包子占着，只能从嘴角收回很小的声音，她摇点头对太祖爷说：“我不想回家，我想给你说说话。”

太祖爷悠悠地叹口气，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来，走到碾盘边坐在凳子上，解开覆盖，暴露白白胖胖的，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说：“姑奶，吃一个吧，吃饱了有力量再接着骂。”

草率怪饿坏了，她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早上本来想偷两个嫩玉米回家煮煮吃，谁想到那家人就那么暴虐，把本身的牙都打掉了，她如何会不晓得，这底子不是本身的侄孙媳妇坏的事，他更晓得侄孙媳妇就是刻薄人，对本身不错，但是她肚里装的痛恨太满了，她找谁倾诉去，她也只好吃柿子拣软的捏，来骂骂本身的侄孙和他们共同的祖宗，来宣泄宣泄心中的怨气，但是人是经不起大师伙起哄的，大师伙一起哄，一撺掇，她就丧失了明智，成了失心疯。

一个男人说：“三姑奶，你心灵手巧谁都晓得，但你也太会骂人了，你骂大黑妞也就算了，归正她脸皮厚，再骂她也不恼，但是你不能骂你的侄孙啊，他但是你的亲人，你咋舍得让他这大男人在村庄丢人现眼，直不起脊梁骨做男人。”

两个妇女站起来到厨房帮大黑妞擀面条，太祖爷和几个男人听草率怪讲我家祖宗害她的故事。

太祖爷昂首看看太阳，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七八月的太阳还是很毒的，碾盘已经被晒得很热了，就说：“那我们坐到门楼下说话吧”就和那两个男人扶着她走到了我家的门楼下，一边乘凉一边说话，三个孩子的手让草率怪感到格外亲热，她想起本身年青时在南阳故乡，她一边拉着丈夫的手，一边拉着儿子的手，女儿则拉着她和丈夫的衣裳角，一家人就是如许走到自家的门楼下说话的，但是想想本身如何就没感到亲热呢？是本身亲手把这人间最可贵的亲热毁掉的，明天它仿佛又返来了，一颗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

太祖爷将酱肉包子刚放好，就涌过来了一群男人，伸手要抓，太祖爷打掉他们的手说：“馋鬼们，这肉包子是用来打狗的，你们要吃就进家中，大黑妞蒸了两大笼呢，够你们吃的”五六个男人嘻嘻哈哈跑到我家，每人从笼上抓了三四个肉包子，就坐到碾盘上嚼起来，这时候，“草率怪”正骂到兴头上，她顿足捶胸，载歌载舞，半尺上的斑白的头发随风飞扬，粘着眼屎的红眼睛圆睁着，连一颗牙都没有的大嘴一张一合，就像蛤蟆聒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控告太祖爷的老祖奶，也是她的亲姥姥的滔天罪过，另有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私，都被她抖落的淋漓尽致，实话实说，她当时确切是丧失了明智，或者说就是得了老年聪慧症，她底子不晓得她到底骂的是谁。几十个男男女女有的坐到碾盘上，有的从家中搬来凳子，另有的就站在她的四周，指指戳戳，嘻嘻笑笑，就像看耍猴。

草率怪伸开沾满灰尘的手就上笼上抓，太祖爷伸手抓住她的手说：“慢点”，从口袋取脱手绢，擦去他手上的灰尘和脸上的污垢说：“姑奶，渐渐吃，这些都是你的”草率怪这才回过神来，看太祖爷一眼，从太祖爷眼中透露的是朴拙，是她半辈子没有见过的朴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