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山之作[第1页/共4页]

大门翻开，开门的是一个有点驼背的老者。宝玉晓得是贾代儒，略微点头，顺着向里看去。

贾政在三丈长的樟子松木的大书桌后坐着，也是屏背椅，比宝玉的那张广大几分。他让宝玉出来，沉下脸，更添威风。

“里外出不了府里的门。”

麝月老是跟袭人学，袭人的话，她一贯是听的。只要秋纹，主子性子，谨慎思多，她在房里供着宝玉，在内里也不违逆别的主子，人家一句夸好的话，她能嘚瑟半天。

贾政咳嗽两声，道：“要说邢夫人，出身来源是卑贱了些，一定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想必不是成心。”他翻开一本拳头厚的书册，自顾自看着，道：“偶然之失谁都会有，事情就到此为止。”

宝玉内心一惊，道：“可那誓词……”

“慢着！”贾代儒俄然开口。

贾政思考半晌，提点道：“传闻老祖宗给你递了话。你或许不清楚，就那王善保，是我曾经的外管事。外管事做甚么的且不消管，内管事做甚么的，你可晓得？”

他沉声问道：“传闻你在老祖宗那要开文山？”

贾代儒看碎裂的纸张，叹道：“可惜了五十两银子的十扣纸。”

“五十两银子罢了，十扣纸罢了，值甚么！”贾政翻开一侧雕花橱柜，拿出煊墨香盒。宝玉凑眼畴昔，瞥见内里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四五张纸的模样。大要光滑，有津润。

贾政摇点头，愤然道：“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这多好的东西，多好的词句，硬是被人给玷辱了。”他让贾代儒把炭盆端来，就着火苗把纸张烧了，深呼吸：“我晓得你对房里的丫头很好，但有些事情，该重视的还是要重视。你把这首词念了，又不下笔，莫非想留给别人写了第一篇，生生把原创金光给丢了？”

贾政谨慎翼翼捻出一张，笑道：“代价五百两银子的十扣纸，这才气做《忆秦娥》此等佳作的载体。那50两银子的褴褛，怕是写不到一半，就要碎掉伤人了。”

纸张有点粗糙，但是健壮丰富，比他练字用的好了很多，上面写着《忆秦娥》开首的两句话。他低声念了，看贾政。

“您都不消，我用内管事做甚么？”

“如此词作，用你也不平就了。”贾政抚摩火乌赤毫，嘴里感慨。

贾政气乐了，道：“你倒是大气。”

宝玉笑道：“环兄弟喜好，拿去便是，里外出不了府里的门。”

他亲身磨墨，拿了和先前差未几的纸张，手指在笔架上转了一圈，还是收回，转而取出了一杆通体赤红的笔。

“未曾。”

他和贾代儒对视一眼，神情饱含赞成道：“既然如此，你房里的事情，我也不便多加过问，自个措置吧。现在事情鼓吹开来，《忆秦娥》的誊写迫不容缓，你便把它写了，将来考上秀才，也算身有长物。”

关头不是《忆秦娥》，而是他的两句誓词。‘不开文山，不出房门；不成好字，不在外下笔。如违此誓，便如此笔’！前者已经做到了，而后者，他要说与统统人听。

【我之前，是不是太严苛了？】他问本身，声音不由柔嫩了几分：“要说搅了开文山，实不该轻拿轻放，可这到底是府内的事情，传出去怕人笑话，临时搁下。我明天招你来不是为了这些，而是有些事情，你做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