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三十四章 父子(一)[第2页/共3页]
姬家在城郊的庄子本来就只是为了仆人憩息所建,是以并未建立库房,更没有甚么药材,摆布不过一些常备的药材,更何况王机心下明白姬灿现在是真的能活一日是一日了,是以在姬凛问到他的时候,王机固然心头难过也就建议还是将姬灿送回姬府。
徐氏一见姬灿人事不省又闻得劈面而来的血腥气,顿时眼泪就扑簌簌得掉下来,她一面扶着梁氏到手一面哭道:“我这平生只两儿一女,女儿远嫁蜀州经年不得见面,自他父亲走了两子又分了家,所倚仗着不过大郎,他如何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他到的时候,管家正带着下人给姬灿换洗入殓,梁氏由辛嬷嬷扶着往她居住的院子走,一应下仆换了麻布素衣,正在将廊下的灯笼换成红色,姬凛正站在院子当中听下人回禀事情,月光在他头顶,照在他身上,即便身边来交常常都是人,平陵御也只感觉对方形单影只,煞是不幸。
“母亲已是暮年,儿令母亲饱受此白发送黑发之痛,儿此生不孝,唯有来世再报,只望母亲身此康泰。”姬焰喘气了几声,又微微扭头望向徐氏,他幼时与母亲并不靠近,但是非论母亲与父亲有何龃龉,母亲待他到底始终如一。
“夫君。”梁氏扶着徐氏,眼中带泪却始终未曾流下来,从嫁给对方的第一日起姬灿就承诺不管如何都不教她堕泪,便是伉俪分离两地亦有鸿雁来往可传消息,她一向觉得二人可白首偕老,便是对方常在疆场,她也从未想过会有半途分别的一日,只他们佳耦相互爱重,她此时即使肉痛如绞,亦不肯让丈夫心头牵挂割舍不下,只面上仍旧是平日里暖和可亲的模样。
“元昭,在我看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彼之手腕不过欺君子以方,元昭为主公,须知此为小道,小道有限不过斯须,如何能成万世之功业?”平陵御暖和的安慰。
“轻舟,现在姬家危如累卵,又逢父亲去世,当中艰巨,唯有轻舟能助我一臂之力!”姬凛见人来人往皆不是说话之处,命管家送走王机,便与平陵御一道回了长青院换孝服。
姬灿居住的澹泊堂里,徐氏、梁氏并姬焰早早便候着了。
姬凛只感觉心头哀恸,仿若整小我置身边关空旷的雪原当中,除了过耳吼怒着的大风,便是看不到头的满天的大雪,他单独一人在雪中跋涉,除了哀伤便是一种孤寂,仿佛这人间再没有甚么能替他遮挡风雪。
“阿恬。”姬凛从姬灿身边让开,梁氏坐在他身边,以手拭其面,另一只手与姬灿握在一道,“你我伉俪二十三载,上孝父母,下抚子息,主持中馈,打理宗族诸事,何尝有一日不艰苦,我本欲待元昭结婚便告老回籍,与卿卿游历天下,现在却要食言啦。”
一时王机出去,他先是替姬灿评脉,这头徐氏见了便怒了,只骂梁氏道:“如何不取了我的帖子去迎熟悉的王老太医来,我只大郎二郎两子,你莫不是还希冀着今后再嫁不成?”
“元昭。”平陵御叫他哽咽,心头也忍不住难过,只伸手拍了拍他背,“伯父定不肯你如此哀伤,定要保重本身。”
“元昭!”平陵御又喊了一声,他来之前换了一身素白绣兰亭序草书的大衫,头戴竹冠,周身不见一点儿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