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阴云[第1页/共3页]

白苏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跑回守夜的小床上，“任你们说，恕不作陪。”

景辞翻一页志怪话本，睨一眼白苏，懒懒道：“得了，你就放过她一回吧，哪一次不是把人急得跳脚？眼看就要到年下，我们都和和蔼气的，来年才有好运道。”

景辞憋着笑，逗她说：“如何？半夏姐姐不喜好陆大人？不想去提督府上服侍陆老爷？”

“你浑说，再说把稳我撕拉你这张嘴！”

半夏嘀嘀咕咕说着，“传闻成外堆积一大帮流民，没吃没喝的见天儿肇事，昨儿承安门那已经开弓射人，小郭儿同奴婢说，墙根下乌泱泱死了一大片，第二每天亮一看，嘿，尸身没影了。都说是让饥民拖进山里你一肘子我一腿的分了吃，啧啧……想想真是寒毛都要竖起来。”虽近在面前，但说的都是旁人的存亡挣扎，到底无关痛痒。闲得无聊拿铁夹拨弄炭盆里烧红的碳，翻出哔哔啵啵声响，一个一个火星子接连上窜，过年似的热烈，嘴里头仍在感慨，“按说就隔着一道墙，昨儿长庆伯府上大老爷生辰，还鸡鸭鱼肉的大开宴席，搭台子唱戏，闹到天明，墙外却不幸得破棉袄子都没一件，饿得要吃死人填肚子，您说这世上的事怎就如此不公，流民的命竟不如狗畜。”

半夏让点着了，辫子上冒火，“我读书如何了？我读书是我进取，学海行舟不进则退，能文能武才当得起我们郡主的大丫环。”决计咬重了一个“大”字，好生高傲。

白苏面红，蹙眉害臊，“这好好的如何说到奴婢身上。”

景辞刚才同白苏说：“这丫头克日藏着苦衷，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也少惹她。”

嘉禾没顾上端方礼节，急仓促打门，与白苏说：“好姐姐，快将郡主叫起来，元人绕过宣府大同，从北边直取都城，听闻已颠末端保定，再有几个时候就要到都城！”

“好吃，郡首要吃，奴婢先洗手去。”说到吃，这才阴放晴，一溜烟跑去厨房打水净手。

下午馋嘴，吃多了栗子积食，夜里睡不平稳，干脆与白苏伴在一处说话，半夏见屋里有光，也溜出去，长长的头发散着，肩上搭一件外袍，搬个小凳坐在床边，还是畴前几个半大的孩子一块儿笑闹。

第二日辞过梅影庵诸位师太，带上陆焉留下的一队侍卫乘马车下山。皇城里少了各宫正主，显得落寞又冷僻，但为景辞省去了晨昏定省，日子优哉游哉倒也轻松。

“觉着甚么？”

“两条腿颤抖，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我内心头千万般舍不得，但皇命不成违，往前还不晓得多少艰巨险阻，我明白你，你也要记得，不管多大困难，不管是千山万水还是艰巨困苦，我老是要等你的，天下风景再好，也比不得你院中一树梧桐。”

夏末大旱，入冬又森寒，千万里逃荒路上一家子人还能活几个？多数死在栈道两旁，蝗虫似的啃光了树皮野草，为一把观音土冒死，一个个涨起滚圆的肚，蜡黄的神采，两只眼深凹，张着嘴喊饿，厉鬼普通伸手索命。

半夏笑嘻嘻对劲道，“这个奴婢可清楚得很，白苏姐姐同锦衣卫肖总旗端倪传情也不知有多少日子啦。”

“如何…………”动静打击太大，白苏还未缓过神来。

风也清清，云也淡淡，他转头时，人已远，但莫名能看清她嘴角温软笑容，如蜜糖普通甜在心底。山长水远亦不成惧，因贰心中已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