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章 杯酒言欢[第1页/共2页]

“世道之起落，人事之盛衰……”林岂檀仿佛堕入回想，“当年先皇俄然驾临闻鸿殿，让朕背这一段，朕也是记不得前面的话，多亏你父王在一旁提示，朕才勉强通过了先皇的考核。”

吴奂声再次一愣，尚未待他发声，林涧之便蹙眉冲上了前，“父皇与翯王对弈，实在可贵一见，请父皇答应儿臣在一旁观棋，以作研习。”

“是。”吴奂声立即甩着浮尘大声筹措。

啪嗒！又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林伊人呼吸微微一滞，继而若无其事道，“微臣只记得，儿时曾见皇上策马飞舆、穿杨射柳，那盖世无双的豪杰风韵，实在令人钦慕。”

石亭下，保护皇陵的将士展开通黄色的布幔，沿着忆尊亭缓缓合围。

吴奂声微微一愣，一时不明晔帝所言。

“皇兄，我们还是下去吧。”林子衍劝道，“想来九玄峰上有父皇和王兄如许的雅人对弈，也算是留给先人的一段嘉话。”

“摆棋盘。”林岂檀返身走入忆尊亭。

“子衍一向说你棋艺高超，如何本日脱手如此拘束？”林岂檀道。

对弈？林伊人眉尖一跳，眸光淡淡扫过四周几处郁郁葱葱的松柏林。按说，那儿应当是策动暗袭的最好之地，可乔信宁的人马早已星罗棋布占有了无益地形，言绪又该从那边冲破窜改优势呢？

“准。”林岂檀点头应允。

棋布错峙，转眼几个回合，当明黄色的布幔余下最后一道裂缝，吴奂声也从忆尊亭退了出来。这行棋奕棋的吵嘴二子，在攻守、进退、真假、强弱间隐喻六合万物，那已不是吴奂声所能够了解的天下。

“你到外边去，就留我和伊人在这儿。”林岂檀朝吴奂声道。

林涧之眸中明灭不定，犹疑一瞬后，朝林岂檀躬身，“幕天席地，手谈春秋，的确很成心趣，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的雅兴了。”说罢，面含肝火回身退下。

“沧海桑田，皇兄转眼过世十三年了。”林岂檀叹了口气。

“皇上训戒的是，”林伊人唇角微勾，“覃贵妃也念叨过几次，说五皇子的弊端都是被微臣带出来的。”

“就你嘴甜，个个都不获咎。”林岂檀含笑点头，看着林子衍回身退下。

“是。”林伊人悄悄摩挲着棋子，“微臣偶尔会想，倘若父王仍然活着，能够与微臣闲云野鹤结伴而行，游遍大江南北，岂不是大家间第一称心之事。”

这些日子以来，江湖中再无乌玠令的动静，倘若他所猜不错，那枚令牌现在仍在林伊人手中。林伊人没有交出乌玠令，还撤销了晔帝的思疑，眼下世人身在九玄峰，间隔那奥秘莫测的九玄洞不过几百公尺的直线间隔……一种没法描述的直觉奉告林涧之，本年的祭礼仿佛暗潮涌动，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正埋没着甚么让他不安的东西。

“前人云，棋有天处所圆之象，阴阳动静之理，星斗漫衍之序，风雷窜改之机……前面另有几句甚么，朕有些记不清了。”

“回皇上，”林伊人缓缓落下一子，“接下去是‘有春秋生杀之权，江山表里之势，世道之起落，人事之盛衰’。”

忆尊亭内，四个婢女正鱼贯而入摆放棋盘、安设炭火，最后一个婢女手中，乃至还端着一个青玉酒壶和两个青玉夜光杯。

“太子之言，实在令臣弟惶恐。”林伊人朝林岂檀微微一躬，撩袍坐于对案，“微臣棋艺不精，黑先白后，请皇上许微臣执黑子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