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悬红腊肉[第2页/共2页]

半夜的梆子声惊醒了青禾。她伸直在雕花拔步床上，盗汗渗入中衣。月光透过窗棂在空中织出蛛网，那些光影俄然扭曲着集合，凝成个襁褓大小的黑影。

七今后，驴友在雾隐村口发明个疯女人。她度量陶瓮喃喃自语，十指深深抠进瓮中暗红色膏体。警方在苏家老宅地窖起出四十三具婴孩骸骨，每具天灵盖都嵌着青金石。

青禾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冰冷石壁。火油灯摔在地上，火苗舔舐着满地暗红液体，竟收回滋滋声响。她俄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发来的短信："别回村！腊肉里藏着..."前面是乱码般的字符。

白叟喉咙里滚出痰音般的笑："托祖宗的福。"他回身带路，后背佝偻成夸大的弧度，青布衫下支棱的肩胛骨好像两把倒插的镰刀。廊檐暗影里悬着成串腊肉，在穿堂风中悄悄摇摆，油脂滴落声与拐杖声此起彼伏。

白叟揭开比来一瓮的封口，青禾胃部猛地抽搐——瓮里盛着暗红色胶状物，大要浮着层油脂，几根曲折的毛发在此中载沉载浮。更骇人的是那些半熔化的肉块，清楚能看脱手指枢纽的表面。

地窖最深处的暗室里，青禾找到了母亲。说是"找到"，不如说是具裹着人皮的骨架——暗红色丝线将碎骨重新缀连，枢纽处塞着风干的腊肉。供桌上的铜炉青烟袅袅，炉中灰烬里混着藐小的牙齿。

苏青禾站在老宅门槛前时，落日正把天井里那棵歪脖子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风掠过檐角铜铃，带起一阵陈年霉味，稠浊着某种如有若无的腥甜。她低头看手机，信号格仍然空缺——从县城到雾隐村这三十里山路，仿佛把当代文明完整隔断在层峦叠嶂以外。

"...取戌时生女婴，去其首足，以辰砂..."前面的字被撕去，残边沾着暗褐色指印。

族谱摊开在八仙桌上，青禾的指尖划过"苏氏第七代"名录。嫡派子嗣的名字旁皆缀着朱砂点，唯独她父亲那支的标记是诡异的靛青色。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药方，笔迹被血渍晕染大半：

"阿远走得俄然。"六叔公的声音在身后炸响，"但我们苏家的腊味秘方，总得传下去。"

"停止！"她冲上高台扯开红绸，腐臭味轰然炸开。焦黑的尸身伸直如婴孩，脸部熔化的血肉间，父亲的金丝眼镜闪着寒光。

地窖入口藏在灶房水缸下。青禾举着火油灯往下走时，霉味突然浓烈，稠浊着某种发酵过分的甜腥。石阶湿滑，青苔间嵌着深褐色污渍，像是经年累月的血迹。

晨光初现时，青禾在祠堂后墙发明口烧毁的枯井。井沿青苔间卡着片退色的红布，扯出来竟是件婴孩肚兜。金线绣的"长命百岁"已被血污渗入，针脚与她母亲留下的绣品如出一辙。

婴叫声从四周八方涌来。